第一章


  烛光微弱,在暗夜里随风而轻轻摇曳着不明光影。

  在宫殿深处的华丽锦缎床上,是两具交缠的赤裸躯体。

  俪桃在陪侍之前,已将全身揉满了香油,这种香油气味馥郁,闻起来气味芬芳,令人情欲高张。

  他的肢体纤瘦滑腻,抹上香油之后,肌肤吹弹可破,他知道自己的身材有多么美,所以他扭动着腰求欢。

  因为每当他扭着腰时,他有如黑瀑般的浓密长发就披散在身上,衬得他的皮肤更加雪白,令每个男人都恨不得立刻要了他的身子,陶醉在他的风情里。

  而他只要捉住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服侍得眼前男子高兴,就能享受荣华富贵的日子。

  服侍眼前的男人不是一件苦差事,光是看着他雄赳赳气昂昂的体态,不怒自威的气势,跟俊美难言的外貌,就连久侍男子的他也忍不住心口乱跳,差点儿就入迷,久阅男子的他早就等不及被抱了。

  他此时的媚功、媚态完全不是假装的,而是出自于真心,若能让这样的男子抱上一次,想必一定是件无可形容的乐事。

  “皇上……求您……”

  他声声媚叫,足以令人骨酥肉软,但是皇龙骆忽然将他推下床,让他震惊了好一会。

  皇龙骆已经下床,飞快的搭上外衣,显然已不恋栈刚才的任何一丝温存。

  俪桃无法置信,刚才他表现得那么好,皇上不可能会不满意才对,他结结巴巴的问出口。

  “皇上,有什么问题吗?是俪桃服侍得不好吗?”

  被称为皇上的男人剑眉上扬,立刻散发出一股无可形容的尊严跟猛烈无比的煞气,看来既邪且正。

  他冰寒的双眼让俪桃全身忍不住的发颤。

  这俊美难言的男人这么冷冷一望,彷佛瞬间变成邪气的妖魔鬼怪一般,但是那股邪美让他的心几乎跳出来。

  而皇龙骆根本没有回答他,就像在他眼里,俪桃只是个沙尘般微不足道的存在,不值得他说一句话。

  “德隆,掌灯……”

  “是,皇上。”

  门外传来老太监胆战心惊的应声,他原本以为让皇上尝尝不同的乐趣,会让皇上开心点,所以找了闻名京城的男宠进来宫城陪侍皇上。

  但是看来他反而弄巧成拙,让皇上的心情更加糟糕。

  皇上在纸上写了几个极大的官名,厉声下令:“把这些人全给我叫进御书房,朕只等半刻。”

  想也知道皇上又要问什么事,德隆心里直喊苦。

  皇上的个性本来是喜怒不形于色,但是这两年却变成阴沈得过分。

  阴沈得过头后,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惹得他勃然大怒,尤其是“那个人”刚离开朝廷时,那时的气氛简直是恐怖。

  当时皇上气得暴跳如雷、大发雷霆,不管是谁见到皇上铁青的脸色,都吓得连气也不敢多喘一下,怕皇上怒火难消下,招来意外的祸事。

  所以德隆这两年简直是拿命在伺候皇上,随时都有人头落地的危险。

  皇上的脾性谁也料不得准,毕竟皇上的心机极深,根本就看不出他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

  他轻颤着身子,想把事情延到明天早上,说不定皇上的怒气就会小一点,大家也会稍稍松心。

  他小声回禀道:“皇上,现在已经是半夜,所以……所以……不如等明日早朝时留下他们,再一起问吧……”

  皇龙骆冷冰冰的声音冷酷地截断德隆,根本听不得他的废话,他的拖延之计,皇龙骆岂有不知的道理。

  “朕这君临天下的君王还没有睡,他们睡什么?”皇龙骆厉声道:“给朕把他们叫进宫来,半刻之内若没到,朕就叫他们告老还乡,一个个都别想留在京城享福。”

  “是。”

  德隆不敢废话,连忙出去叫人。

  御书房内气氛沉重,这些在朝廷里跺一脚,整个政局就会为之一震的高官贵胄现在都人人自危、面色灰暗,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蓝齐人呢?人在哪里?”

  没有人敢回答。

  皇龙骆拍案怒吼:“你们这群庸碌无用之人,朕留着你们这群废物要干什么?找个人找了两年依旧石沈大海,你们到底会不会办事。”

  “皇上息怒。”

  尚书抖颤着身子,粗哑着声音建议道:“老臣虽有放出探子寻找将军,但毕竟是人海茫茫,不好寻找,不如就贴了榜子,要全天下的人都当我们的探子,寻找起来一定快多了。”

  皇龙骆咬牙切齿的怒视尚书,“然后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朝东征海盗、北讨北蛮、西平西夷的第一功臣、第一猛将,竟然夜半逃跑,带了细软就走,连官也不想当了,百姓会怎么想?会想朝廷昏庸,所以天下有能之士不想当官。”

  副相早已嫉恨蓝齐多时,恨不得落井下石一番,若不是此世出了个蓝齐,他的武勇儿子岂会出不了头。

  他乘机进谗言:“蓝将军私弃官位,分明是逃官,若不捉回治罪,岂不是无法显出皇上的威仪,臣以为应该要缉拿他重重治罪。”

  皇龙骆冷笑,他岂会看不出副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二句话就堵得这人的奸险心思无计可施。

  “然后让百姓议论朕年纪轻轻,就已喜好诛杀功臣吗?”

  副相立刻噤口,不敢再言。

  “监御史,蓝齐爹娘双逝,他家中又孤传一人,几无亲戚,你是蓝齐的世伯,也等于是最亲的人,照理说你应该知道他在哪里吧。”

  见皇上把冰冷的双眸对准他,监御史身子直发抖,看起来好似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他颤巍巍的回答有气无力。

  他苦着苍老面容直摇头,“阿齐应该不会弃官,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才会离开,既是难言之隐,当然也不便对臣说,因此老臣也不知他的下落。”

  这个老家伙,每次问话都是同样的回答,不知该说他老谋深算,还是真的年纪大了,昏庸无能了。

  皇龙骆撑住额头,德隆立刻把湿冷的巾子递上,想也知道皇上又因为蓝大将军的事而头痛起来。

  “都出去,朕头痛,要休息了。”

  这些人立刻长吁口气,纷纷退下,看来是暂时逃过一劫。

  拿起德隆递来的湿布按在额上,皇龙骆闭上眼,挫折几乎令他要发起脾气,但是另一种更深的情绪又牵动起他内心无法言喻的失落。

  如果一个拥有天下的人竟连一个臣子都管不了,他还算是一个君临天下、手掌乾坤的帝王吗?

  “皇上……”

  德隆小声的在他耳边低语:“您派出去监视这些大臣的探子,有个探子得到一个奇怪的消息,我听起来有些好笑,但不知要不要向您禀报。”

  “说。”狠厉的目光立刻睁开。

  皇龙骆从不相信任何人,就算是自己的心腹大臣,他依然派有拿银两办事的探子监视着。

  而这些大臣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探子一一回报给皇龙骆,让他掌握他们暗地里的所有动向。

  “什么怪事?”

  “是监御史有个奇怪的举动。”

  见皇上示意他说下去,德隆才敢小声的继续说:“监御史前些日子到山西去,不,应该说他去年也有到山西去,他还特地吩咐那边的县令,叫他们官府不可为难一个老鸨。”

  “老鸨?”皇龙骆的目光凝起。

  德隆扁着嘴,似乎要笑出来,这虽然是闲话,不过他真的看不出监御史还有精力可以浪费在色欲这一方面。

  看他刚才跟皇上说话,浑身颤抖一副就要断气的模样,谁晓得这平常一脸正经的胆小鬼,骨子里竟是贪爱男色的爱好者。

  “看不出监御史年纪那么大了还那么风流,他上山西,就日日到老鸨那里,那家妓院很特别,是卖门买卖小官的,山西的花魁都出在那家妓院,可见那里的小官有多美貌,连监御史都流连忘返。”

  见皇上没打断他,德隆就继续说下去,还越说越精采,恨不得加油添醋一番,让这段秘闻听起来更有味道。

  “听说他们的老鸨更是男人里第一貌美,多少达官贵人一掷千金只为求宿,却只有监御史进得了他的房间,所以监御史很着迷于他,硬叫县令上下的官员全都不许为难他。”

  “监御史这两年每年都去山西,他今年是不是也去了?”

  德隆听不出皇龙骆声音里的寒意,他点头道:“据探子回报,监御史都是大寿前去的,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去的。”

  皇龙骆拿起桌上的镇纸往地上用力一丢,镇纸在他的盛怒下碎成好几块,他冰冷的言语中满含怒火。

  “妓院,他在小官的妓院里住着,反正他有钱就住得起,所以没有人想得到,也没有人往这一方面去找,监御史铁定是到山西去寻他回京的。”

  见皇上发这么大的脾气,德隆骇得心口直跳,一时之间,他听不出皇上到底说的是什么。

  接着,他恍然大悟,皇上的意思就是蓝齐蓝将军住在那家妓院里,所以监御史这两年才每次都到那儿住着,就是要劝蓝将军回京。

  “蓝齐,你不愧是智勇双全的镇夷大将军。”

  这一句话不知是褒是贬,但是他的声音里怒火高张。

  蓝齐若是让他寻到,他一定要重重的惩戒他,要让他后悔当初弃官而去。

  皇龙骆声色俱厉的吩咐道:“要密探注意他什么时候下山西,每日密报,不得有误。”

  “是。”

  德隆颤抖害怕的是,看皇上这火冒三丈的模样,若是蓝将军真的被他寻到,皇上必定会罚得他死去活来。

  莺声燕语、轻佻笑声传进耳里,监御史纵然年纪够大,也阅历了许多不平常的事情,但是每当他走进这家妓院时,一想到即将面对的问题人物,他就忍不住头一直痛起来,所以皇上的头痛,他完全可以感同身受。

  他被迎进一间小花厅,人还没到,就闻到蓝齐酷爱的茶香,那香味因为特别,所以他一闻就知蓝齐正在花厅喝茶。

  “世伯……”

  监御史坐进椅子,对蓝齐的穿著大皱其眉。

  他穿着一件丝衣,虽无裸露,但也身材毕露了,简直是让监御史看不下眼,而他还是一脸优闲自在的表情,好象全然不知自己惹下多大祸事,光是看他这种表情,就让监御史气得发抖。

  “你到底要在这个地方厮混多久,皇上已经寻了你两年,若是你见着皇上每次谈论你时的震怒模样,保证你就优闲不起来。”

  “世伯,我的茶快喝完,你帮我向皇上要……”

  蓝齐听而不闻,开口就要东西。

  监御史老眉往上一抬,开口就没好气。

  “要?你当我是谁?你的茶全都是皇上御用赐给你喝的,哪个朝官像你这么有福气,跟皇上喝一样的茶,穿布料相同的衣服,连御厨做出了什么新的东西,皇上也叫你进宫尝尝。”

  他指着京城的方向,“皇恩浩荡,你身蒙皇恩,竟然弃官而逃,你对得起对你百般疼爱的皇上吗?”

  蓝齐把他的教训当成耳边风,他原本就是个爱笑的人,就算泰山崩于前,照样能谈笑自如。

  更何况每年都来这么一段,他根本就不当回事,也可以说是听烦了,他每次也得说上这一段,气气监御史。

  “世伯,你这样说怎么对,我为皇上卖命了这么多年,他叫我出去征战的都是最凶险的战役,几乎是九死一生,所以他当然得对我最好,我卖命卖了这么多年,拿些这种身外之物算什么,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瞧他还说这种不知感恩的混帐话,若是被厌恶他的副相听到,在皇上面前参上几本,他哪还有命在。

  监御史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抬起手比着他,“你……你这个死小子,不看在皇恩,也看在你死去的爹娘面上,若是让他们知道你现在干的是什么下流的行当,保证他们在坟里也睡不安稳。”美其名是妓院总管,说白一点根本是妓院里的老鸨。

  “这倒不必世伯担心,自我出生始,我爹娘见我行径与一般人大不相同,早已对我说,只要我不干伤天害理的事,要做什么都可以,我现在只不过卖弄色相赚些银两,若是让我素来爱钱的爹亲知道这一行这么好赚,说不定他活着也在对面开上一间呢。”

  监御史一时之间被他激得无话可说,只能气得喘嘘嘘。

  要知道蓝齐的爹亲打得一手好算盘,要跟他借钱,比登天还难,对银两之看重无人能比,他若知道这行好赚,说不定还会自个儿下海,所以蓝齐说的话让他难以反驳。

  硬的不行,他就干脆来软的,定要这个死小子回京去。

  他知道以皇上的英明及心机,说不定不久就会知道他有蓝齐的消息,却不肯通报,到时就有他一顿好受的。

  监御史擦了擦泪水,老泪纵横的对他动之以情。

  “阿齐,我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儿子,前些日子我还梦到你娘对我摇头叹息,她一定怪我竟然容许你在这胡搞,我每次一想起你娘,就忍不住悲从中来,你快些回京吧。”

  蓝齐见他哭,反而哈哈大笑。“世伯,你假哭的功力一绝,可是我是铁了心不想回去,皇上对我再好,也没有这里的逍遥自在。”

  监御史止了哭声,知道自己假哭被识破,他不免老脸微红,喃喃道:“你这死小子,怎么就是说不听呢?”

  蓝齐一径的笑吟吟,丝毫没有一点愧色,反而还识破监御史努力的伪装,“世伯,你在皇上面前装老、装昏庸,一定也很辛苦吧。”

  监御史知道自己的行径一定逃不过这个浑小子的法眼,这小子绝顶聪明,偏偏不走正道,专走些邪魔歪道。

  竟然好好的大将军不做,跑来当个低三下四的妓院老鸨,简直是乱七八糟,不仅败坏自家门风,更是自毁前程。

  他无奈道:“若不装昏庸,难不成把你在山西开妓院的事跟皇上说,好让副相捉到把柄参你一本,到时你落个流放的下场,我只怕也受到牵连,一把年纪还要去行乞,你也行行好,我的岁数这么大了,你也让我有个善终吧。”

  “要善终容易,你帮我去向皇上要茶,我真的喝完没得喝了,我只喝这种茶……”蓝齐还叨叨念着讨茶。

  这个死小子,真够混帐了,死到临头还在说茶的小事。

  监御史拍桌骂道:“你这个死小子,用劝的你装听不懂,用骂的你当没听见,若是被皇上查到你在这里,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到时诛你九族啊!”

  一提到内心深深的恐慌,监御史的声音忍不住激动起来。“皇上的心思谁都料不准,你要知道皇上驭下严厉,别说是宠妃乱笑一声就处斩,就连有功的大臣稍稍托大的,也被他满门流放,皇上虽是难得一见的明君,但他的却很残酷……”

  话声方落,就听到楼下莺莺燕燕的声音全都止住,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所以连花厅里也静得恍如密室。

  监御史心内一凛,他站了起来正要询问,却见官兵破门而入,把这儿团团围住,不留空隙。

  他厉声喝问:“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吩咐县官上下人马,全都不许来此找碴的,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物,敢来这里查店?”

  那些官兵听而不闻,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倒像他监御史的官比县官还小。

  倒是蓝齐原本就是绝顶聪明的人,一见这情况就知道了端倪。

  他一径的笑着,双眼正因为即将发生的事情而闪闪发亮,还亮得有些过分,看得出他心里正在算计着什么。

  “你们这些人,我堂堂一个监御史在这,你们没听见吗?”

  有人从大门笔直走进,他走过的风彷佛都是冷的,让监御史的老脸也像被寒冰冻过一样颤抖不已,他刚才的厉声气势,现在全变成了恐惧。

  他张唇,差点哽住了气,最深的惶恐出现在他的脸上,因为他见到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第二章


  “皇、皇上……”

  “朕以为你眼里没有我这个皇上呢!”皇龙骆面无表情,“朕问了你两年,你都装成昏庸无能来欺瞒朕,你真是大胆啊!”

  见他越面无表情,说话的声调更是平板,这通常都是他要杀人的前奏,监御史怕得趴伏在地,全身颤抖的道:“皇上恕罪,老臣……老臣……”

  “出去。”

  显然连理由也不愿意多听,皇龙骆威仪万丈。

  蓝齐低头道:“是,皇上。”

  他转身出去,皇龙骆见他到了此刻还在气他,不由得拍案大怒。“朕不是叫你出去,你给朕留着,朕是要其它的人出去。”

  监御史连滚带爬马上离开花厅,官兵也一个个鱼贯撤出。

  皇龙骆将这小花厅打量了一遍。

  他没有一开始就怒骂,只说得有些带刺,更显得气氛诡谲,“你这两年倒在这里过得挺优闲的。”

  “还过得去,喝茶吧,皇上。”

  蓝齐口口声声尊称皇上,但是他比他这个九五之尊更早一屁股坐在椅上,自顾自品尝着茶香,根本就不把他看在眼里,皇龙骆气得发抖。

  “朕应该要让你满门抄斩,你才懂得什么叫尊敬。”

  蓝齐眨了眨眼,忽然叹哧一声笑出来,“瞧你边是那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你不问,我可是闷死了,喝茶吧,消消火气,你这几年真的在找我啊?”

  没接过那茶,更不满蓝齐说话的方式,皇龙骆恶狠狠地道:“朕找着了你是要重重罚你,也许把你流放到边疆去也不错。”

  蓝齐根本就不把他的威胁看在眼里,只是悠然地喝口茶,眼里全都是笑意。

  “嗯,那更好,蛮王满中意我的,他暗地找过我,说想要收我当他的王弟,征伐中原,把你变为阶下囚,这个结果听起来满合我意的,到时候让你学点谦虚,你才懂得什么叫和蔼可亲,不会老是这么凶巴巴的想吓人。”

  蓝齐根本就是在反讽,还用和他相似的语句回堵。

  “你……你……”

  气到差点暴毙,皇龙骆跨近几步,把他从椅上拉起,一手高高扬起,就要一个巴掌重重的掴去。

  蓝齐却依然笑容满面,看不出他口才说的是讽刺他的话。还是根本就只是一场玩笑。

  “你赏我的茶喝完了……”

  蓝齐声调忽然变得极低,沙哑的嗓音带点挑逗的味道,勾人的唇角绽放出无与伦比的笑靥,像勾引、像引诱,更像是一个甜甜蜜蜜的吻。

  “咦?”

  皇龙骆一时之间有些错愕,听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提茶的事,但是他的目光忽然完全专注在他粉红娇艳的唇上。

  那亮粉唇上带着艳丽的粉色,沾抹着茶的湿液,包着薄薄一层的薄膜,既湿润又艳美,他的气息霎时凝住,视线再也移不开。

  “既然见着了你,那不如你再给我几罐茶吧。”

  听完他的话,他的目光从他艳笑的唇移开,皇能骆一股气陡生,脸上霎时转青,恶声道:“所以见着朕没有什么可喜,倒是跟朕讨茶比较重要是吧?”

  蓝齐咯咯的笑出来,无趣的摆了摆手,“要不然你以为呢?男人要就有,但是好茶可不是天天有,要知道一年也不过上贡那几罐而已。”

  “你简直是大胆,到底是谁把你养成这种连朕都不看在眼里的刁蛮个性,朕若不是看在……看在……”皇龙骆气到说不出话来。

  “看在我为你征战四海的份上吗?”

  蓝齐又笑了出来,他轻佻的挥了挥手,“放心吧,那是陈年旧事,我不会在意的,所以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这官我早就不想当了。”

  听到他的回答,只让皇龙骆怒容满面。

  “只有朕能不要你、罢你的官,你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竟敢弃官而逃,只因为……只因为那种小事。”

  蓝齐挑挑眉,“你说当时新一批进宫的秀女,你每晚换一个去睡她们的小事吗?”

  “朕君临天下,要什么女人都可以,你怎能有置喙的余地,更别说拿这种小事来籍题发挥耍你的小性子。”

  “我又没说你不可以,只是我每年打仗,打得我腰酸背痛,我不想打了,可是料想你一定不肯让我辞官,所以我只好自己离开。”

  皇龙骆当然不相信他的说辞,他知道那几天蓝齐有多生气,但是没料到他竟然会在半夜卷了细软夜出京城,任他怎么找也找不着,而且还专带他赏赐给他的好东西逃跑。

  光是看着他因为这两年未曾在沙场征战,所以变得更加白皙的肌肤跟养尊处优的丰润气色,就知道离开他的这两年,蓝齐铁定过得很好,心情也很愉快,而且一定一点儿也不想他。

  一想到这里,他就怒火冲天,只有他可以不要某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他,没有人敢……

  “朕要你回京,立刻回京!”

  “你很烦耶,我就说过我不想当官……”

  对着当今圣上,敢当面说他很烦的人,恐怕只有这个不要命的蓝齐。

  而且他这次是真的皱起了眉头,完全毫无保留的表现出皇龙骆令他觉得很烦腻的感受。

  皇龙骆不怒反笑,这个蓝齐不识好歹的个性,他不是今日才知晓,不过这次他一定要严惩他,让他再也做不出违逆他的事情。

  “你还以为朕会让你当官吗?你是在作梦吧,朕要严惩你,让朝中的人知道,朕不是个无能的废物皇帝,你看你是要乖乖的用两只脚跟朕走。还是朕差人五花大绑的把你绑回去。”

  蓝齐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可能也知皇龙骆不说假话,自身难保之下,他进了花厅旁的房间,“总让我带几件衣服吧!”

  未等皇龙骆说行或不行,他就自行进入房间。

  过了好一会儿,蓝齐仍未走出房间。

  皇龙骆惊觉不对劲,心想他的房间有另一条通路也不一定,否则他怎么会这么乖巧的顺从他的意思。

  蓝齐有多么难搞,自己怎会还不明白,尤其是这一、两年更让他饱尝后悔莫及的苦果,而自己竟眼睁睁的让他跑了。

  他立刻疾步冲入房间,呼唤蓝齐的声音充满了紧张,“蓝齐、蓝齐……”

  “做什么?我就说让我收拾点细软再走嘛。”声调之中颇有怨言。

  听见他的声音,皇龙骆的心里立刻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因为自己的这种反应而愤怒不已,他是至尊的皇帝,根本就不需要为蓝齐这个弃官潜逃的将军而心情摇摆。

  “你究竟好了没?朕要你马上就跟我走,不必拿什么细软,细软根本就不重要……”

  皇龙骆的话越说越慢,慢到最后几乎语不成句,蓝齐在收拾什么细软,他根本就看不出来。

  但是他回房换了一件黑色纱衣,那纱衣又薄又飘,他上身趴伏在床上,不知在床上捡拾什么东西,那纱衣已经够薄够飘,偏偏它又开衩极高,蓝齐弯身在床上,他又美又翘的臀部险些就看得见。

  皇龙骆忽觉喉中干渴,视觉上的美景令他欲火上扬,他知道这个体位只要撩起蓝齐的纱衣,推开他的心裤,就可以得逞。

  他还记得蓝齐的内部包围住他的欲火时是多么紧实,当他在床上专属他的时候又有多么的娇媚迷人。

  蓝齐不知拿什么东西,更把上身往床上挤,那件薄纱整个往上提,皇龙骆才发觉蓝齐根本就没穿小裤,他只罩着一件黑丝般的纱衣,美丽的粉肉在黑纱里淘气的一掠而过,让人更加心痒难耐。

  这一定是蓝齐的计谋,他一定是想用这方式平息他的怒火,皇龙骆目光变寒,他可不是一个美色就能让他头脑变成软泥的昏庸君主。

  无视于眼前的美景,皇龙骆更加冰冷的道:“你给朕出来,如果你要穿这样上京,丢脸的是你,朕不在乎。”

  “唉,还以为你会中计呢!”

  蓝齐有点惋惜的回过头来,他调皮的弯嘴一笑,那笑容既俏皮又挑逗,像热火引燃引信一般,在皇龙骆心口炸出成千上万的灿烂。

  皇龙骆一阵热火上涌,他已经有很久没见过这样的笑容,他记得有两年,整整两年。

  这令人难以忍受的两年,因为他不在他的身边,甚至连点线索也没留下来,好象京城本来就不曾出现过他这个人,让他根本就找不到他在那儿。

  而他从来没在别人的脸上见过像他这么特别又美丽的笑容,足以把他的心牢牢的锁住,让他又惊又骇。

  他不该为了一个男子而心生动摇,这个男子还是国家的勇将,更是朝中的栋梁,而他却无法克制自己不与他发生关系。

  “出来,朕没耐心等你。”

  虽然话越说越严酷,但是皇龙骆的额上冒出热汗,鼻翼也无法控制的翕张。

  蓝齐的俏皮笑容变成娇媚的笑靥,他眼角微波流转之间满是勾引的笑意。

  “你何必说得那么凶嘛!”

  他坐在床上,两脚张开,那件薄纱长度也只到他的大腿,他缓缓的将薄纱往上提,一边拉一边朝他笑着,好象他们正在说的是国家大事等一般的话题,他根本就没有在勾引他。

  “放肆,还不赶快……赶快……”

  皇龙骆严苛的语调一顿,呼吸一止,因为蓝齐已把黑纱提到腰腹上,让他饱览美妙异艳的春色。

  他的确比两年前更白皙,也更有魅力。

  蓝齐曼妙的逗笑着,他的下身已经挺起,在黑纱里若隐若现,他弯着唇烟视媚行的笑着,然后手指轻轻的滑过自己欲望的顶端,仰头轻轻的喘了一口热气,声音既娇美且野媚。

  “骆,我好想要你,从刚才在花厅见到你,我就已经欲火焚身了,你难道一点也没发现?”

  说着,他娇嗔的道:“还是你是故意要用这种法子罚我的?”

  脑中所有一切思考霎时停止,皇龙骆像疾射而出的箭一般冲上去,再也顾不得任何理智。

  下一刻,他已经把蓝齐压在软被上,用力的撕开那薄薄的黑纱,蓝齐赤裸的躺在他身体底下,令他重温烙印在他身体底下的记忆。

  他朝那老是挂着笑意的红唇使力咬下去,这艳丽的红唇,开心也笑,不开心也笑,让他魂牵梦萦,连作梦都梦到过,令他着迷,更令他狂怒。

  他像要吸干他的血液一样的狂暴,蓝齐咯咯乱笑的避开了他的吻,“不要,你这么野蛮,我才不肯,你要温柔些啊。”

  皇龙骆充耳不闻,扳正他的脸,粗蛮的伸舌亲吻,蓝齐的抗议被他的热吻给堵得再也说不出话。

  蓝齐被吻得眼角湿润轻喘着气,手指也忙乱的解着他的衣结。

  他任由蓝齐的手在他身上乱爬,解开他的衣服,身下人儿口中香甜的津液让他更粗暴的吸吮着他的滑溜小舌,睽违二年的香吻令他欲火中烧,冲动得令他无法置信。

  “我想你,骆,很想你……”

  他气喘吁吁,好不容易从激吻里得空吐出这几句话,却让皇龙骆僵硬了脸。

  他一脸凶狠的反驳,“你若是有一丁点想朕,就不会这么气朕,朕早就想好,若是让朕找着了你,一定会重重的惩治你。”

  将他的手引导到自己已经挺拔的下身,蓝齐眼儿媚如丝的甜笑着,“等一下这边让你罚个够,行不行啊?”

  “唔……嗯。”

  被他挑逗得下身胀痛,皇龙骆发出压抑的喘息声,暴起的情欲也被蓝齐一并的纳入手掌心摩挲着,所有的狠话全化成一声声重喘。

  蓝齐在自己的腰下垫了块软枕,他腿儿大张,艳红染满情欲的双颊布满了热汗。

  “骆……”

  他声声的催诱着。

  皇龙骆情难自禁的朝他艳红的唇亲吻着,他的身子迫不及待的穿入蓝齐的身体里头,发出满足的狂吼。

  蓝齐倒抽口气,他用力咬着下唇,将唇瓣都给咬白了,眼角掉下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蓝齐没喊痛,但是皇龙骆从他的紧窄,明白接受自己的他有多么痛苦,他有股虚荣的满足,更升起一股浓浓的怜爱之心。

  满足的是,蓝齐会那么紧窄当然是因为这两年没跟别人在一起过,能这样占有蓝齐的人,永远都只有他。

  因为蓝齐不会容许让别人碰自己,而他更无法容忍任何人碰他的蓝儿。

  “蓝儿……”

  皇龙骆蜜爱般的唤着他的小名,蓝齐吻着他的喀,俏皮的小手重重的捏了一下他的乳蕊。

  捏下的一那极痛,让皇龙骆颤了一下,随即生气的瞪了他一眼,他到底在干什么。

  “不能光只有我痛啊。”蓝齐嘟着嘴说。

  他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皇龙骆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但这的确就是蓝齐,他说话的口气一向没大没小。

  一股失去了两年的安心感重回胸口,他抱起蓝齐,吻遍他梦里梦过无数次的容颜,然后腰身毫不留情的动作起来。

  一开始蓝齐只是用充满水光的媚眼甜笑着,似在享受着他在他体内的律动,但是当他律动越来越快,却一点也没有发泄的迹象时,蓝齐的甜笑越来越撑不住。

  他的眉头微皱,手指轻转着下面的床被,连嘴里也发出甜甜的低吟声,那低吟声越来越像受不住的啜泣。

  皇龙骆拉起他的腿,在他体内深深的索求着,他知道他的体内在抽搐,越来越紧的将他一阵阵的包围。

  “骆、骆……嗯!啊啊……啊……”

  蓝齐的低吟越来越高,他则双眼发亮的看着他接受自己时的欢悦表情,他这种表情极美极娇,比所有后妃都更加挑逗。

  他用力的挺进时,蓝齐的下身不断的颤抖,流出透明的水液,显现他也即将达到欢乐的极点。

  他在最后一击时,蓝齐也紧紧的圈住他,让他满足的粗吼一声,在激欢的瞬间,倾泻出体内的热源。


第三章


  皇龙骆趴伏在蓝齐赤裸的身体上,欢爱过后,他拿起旁边那件撕成一半的黑纱,擦拭着自己身上的湿痕,起身站了起来。

  蓝齐张着眼睛望着他,那眼里的笑意让他不由自主的心火上升,每次面对蓝齐时,他总有一股心烦意乱的怒火。

  而这股怒火总是伴随着强烈的欲火,他再不把衣服穿上,他就会不顾他的疼痛,再要他一次。

  他将柜子打开,抽了一件外衣丢给蓝齐,命令道:“穿上,我们要回京了。”

  蓝齐风情万种的撩着发丝,慢条斯理的从床上坐起,又慢吞吞的拿着湿布,擦拭自己身上爱欲过后的痕迹。

  “快些。”

  他动作慢得让皇龙骆不耐,他毫不温柔体贴的厉声催促。

  欲火消退过后,他立刻明了这一定是蓝齐一向擅使的诡计,他惹得他不悦,又用这种方法安抚,把他当成掌中泥揉捏。

  而他是称霸天下的君主,岂能任他如此。

  蓝齐套上外衣,娇俏的对他伸出手掌。

  “骆,纵然我们是熟人,以前也有过一段非常美好的往事,但是过去的事就是过去的事,所谓亲兄弟明算帐,连亲兄弟都算得清清楚楚,我想你该不会想赖我这种小钱吧。”

  皇龙骆飞眉一挑,有点疑惑,“你到底在说什么?”

  蓝齐啐了一口,讲话不再那么客气。

  “就是银两啊,我陪睡的银两。”不客气的语句变得无比轻佻,“你休想赖我陪睡的银两,这可是我的血汗钱,不管你刚才表现多差、多快,我还是得叫得让你舒爽,让你觉得你这一方面不输给任何人,我喊了那么久,你该不会连银两也不想付吧。”

  皇龙骆在听他说明时,脸色已经转青,再听到他的结论时,他已忍不住的狠狠抓起蓝齐的领子,将他提到自己的眼前来,气得脸色通红。

  “你……你……这是什么鬼话……”

  蓝齐拨开他的手,一副现在不给钱,就不能摸他的势利模样,把自己的行价给说得清清楚楚。

  “我干的就是这一行,专门卖的就是陪笑,你不晓得,这妓院的老鸨就是我,我是山西这两年的花街第一花魁,陪睡的价码五百两,就算我们是熟客,也不能打折,你掌有天下,该不会贪图我这种小钱,而不付银两吧!”

  “你不是住在这里?”

  皇龙骆愕然不已,在他的脑子里,蓝齐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当鸨儿、当小官的一天,更别说什么陪客的银两,纵然德隆曾说过监御史是来这儿见老鸨的,他只以为这是监御史的暗渡陈仓之计。

  他从没想过老鸨就是蓝齐,因为根本就无法想象。

  听见他的问题,蓝齐露出觉得他十分可笑的表情,“我当然住在这里,想陪客的时候就陪客,不想陪客的时候就卖笑。”

  皇龙骆一直以为他只是这儿的客人,住在这儿,那晓得他竟放着大将军的高位不做,跑来山西当老鸨、当小官。

  “你……你竟然……弃官……来做这种……这种见不得人的事。”皇龙骆一脸青筋尽爆。

  蓝齐则拂发甜笑,一点也不在乎皇龙骆的熊熊怒火,反而诉说起当小官、鸨儿的好处可比当大将军好太多了。

  “耶?皇上,你怎么这样说,人各有志,我做大将军只不过是面子上好看,一年的薪俸又不会比我现在陪睡高,更何况那打仗是硬底子,随时有送命的可能,哪像我现在,只要躺在床上轻轻的扭个腰,哀叫个几声,就能让客人满意的掏出白花花的大把银子。”

  他接下来的话说得更直接,也更势利,“更何况有时我入宫侍寝都是白陪睡的,一两银子也拿不到,算来算去,都是我吃亏啊,一样都是陪睡,倒不如这样还好赚多了,又不用伴君如伴虎的提心吊胆。”

  这种歪理他也敢提出来,皇龙骆一掌就要往他脸上挥去,蓝齐则视而不见般的朝他走近一步,伸出手来,摆明要钱。

  “银两啊,皇上,你国库这么有钱,不会赖我陪睡的银两吧。”

  皇龙骆气到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再待下去他一定会亲手捏死这个可恶的蓝齐,他刚才竟把他当成买春的客倌,还狮子大开口的要五百两银。

  可恶,简直是不可原谅。

  他大声怒吼:“来人啊,给朕押下逃官蓝齐,朕要亲押上京严惩。”

  “皇上,龙体保重啊。”

  德隆一路随侍到山西,他也不知皇上跟蓝大将军在房间里头谈什么,只见好一会后,皇上要人押下蓝齐,龙颜则可怕得吓人。

  原本他还以为是天公保佑,终于让皇上找着了蓝将军,皇上的心情肯定会好转,这样大家的日子就好过点,哪知道反而与他想的背道而驰。

  现在皇上一出来,不只脸色铁青,就连坐在马上也说头痛,他急着递出冷巾子给皇上抹脸。

  “我也要、我也要。”

  在后边喊的就是走路的罪犯——蓝大将军,看起来,他是因为走路走得太热,所以也要冷巾子抹汗。

  德隆听他喊叫,浑身发抖,在皇上头痛又脸色难看的时候,谁敢这么大声嚷嚷?简直是找死。

  皇龙骆听而不闻的一直策马往前,蓝齐还在后头咕哝:“国库这么大,竟然连我这种血汗钱也赖,未免也太没良心,怪不得不是那边闹水灾,就是这边起旱灾,这都怪君主不明……”

  德隆身子抖得不能再抖,他不知道蓝大将军是疯了还是痴了。

  若是不痴不傻的人怎么会弃官而逃,又怎么会在皇上如此大怒的时候,说这种风凉话来刺激皇上。

  “封住他的嘴巴。”

  皇龙骆大吼,脸色完全铁青。

  蓝齐居然还不住嘴,轻哼一声,“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去看有哪个富商、官员敢赖我这种帐的,他们都是清清楚楚,我们生意人要的就是付银子快速,你连我这种银两也贪图,简直是不要脸……”

  德隆简直快要量倒了,蓝大将军竟然当街骂皇上不要脸?蓝将军一定是疯了,除了疯子之外,谁敢这样骂皇上。

  皇龙骆两边太阳穴几乎要爆裂,光是知道这两年他陪过别人睡觉,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唯一,内心里一股又酸又痛的感觉让他震怒又头痛。

  他暴烈的拿起马鞭,往蓝齐的身上打过去,这个可恶的蓝儿,他对他那般的疼爱、怜惜,他怎敢这么做。

  怎么敢?他将他的疼宠当成了什么?

  他该知道,没有一个后妃像他那般得宠,他有的,他绝对也有一份,纵然他去睡别的女子,也只不过是尝鲜尝新,他怎么能去陪睡别的男子。

  “我叫你住嘴……”

  那鞭子差点就打到蓝齐的脸,只见蓝齐轻巧的闪过马鞭,气势不减反增,更加的怒骂不休。

  “怎么?我说得对也打,你这昏君还不放开我,这年头有逼婚、逼奸、逼债的,从没听过有逼官的,我不干了也不行吗?我躺着赚也碍到你吗?”

  德隆完全听不懂他们谈的是什么,什么躺着赚,什么蓝将军的血汗钱,只知道蓝将军每说一句,皇上的脸色就又黑一分。

  他小碎步的走到蓝将军那里,赶紧劝解,以免皇上一发怒,他这当近侍的人,可是受到波及的第一个倒霉鬼啊。

  “您就小声点吧,皇上为了来山西,每日都睡得不多,忙着早些将公事处理稳妥,只为亲自来迎您,谁家的朝官像您这样大的面子跟恩宠呢。”

  “我不要他的恩宠,呸,那不值一文钱,更何况他从来就没有恩宠过我,他心里恨不得我死呢。”

  德隆见蓝齐说的话这般不符事实,不由得连连摇头,他看蓝将军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会这么说。

  倒是皇龙骆头痛欲裂,他要人塞住了蓝齐的嘴巴,一路把他带上京去,这一路上他连看也不看蓝齐,就像他眼里根本就没有蓝齐这个人存在。

  “我真的会被你害死,有你这种世侄,我早就知道我不可能长命百岁,更不可能善终了。”监御史连连跺脚。

  蓝齐上了京,被软禁于他在京城的将军府,出入都有御林军守候,而来此关切的当然是蓝齐的世伯。

  而蓝齐百般无赖的躺在软榻上睡觉,反正外面有御林军守着,他也出不去,不过他还是一派轻松的嘴脸,让监御史气得跳脚。

  “唉,世伯,没那么严重的,皇上若是真的想治罪,他回来的第一天就治罪了,又何必拖到今天。”

  “就是他回来第一天没治罪,才更让人觉得不安,你根本就不晓得皇上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为什么做出这么违背常理的事情。”

  “嗤!我当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蓝齐不屑的嗤之以鼻,好象是在说,凭他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会猜测不出别人想什么。

  他为他的性命担心,这小子倒还有心情睡觉,监御史气急败坏地道:“那你倒说说,皇上现在在想什么?”

  “他现在正为了夜渡资而大动肝火,我猜他要头痛好几天了,德隆可能这几天也要怕得吃不下饭。”

  “什么夜渡资?你到底在说什么?”

  监御史越听越迷糊。

  蓝齐则笑得非常开心,他停了一声。

  “若不让他头痛个好几天,那我这几年的受苦算什么,一借一还,互不相欠,一向是我的原则。”

  “你啊,没人像你这么胆大包天,你说皇上对你哪里不好,你这鬼性子,怪不得连你死去的爹娘也拿你没法子,明明是位尊极荣的大将军,你就是要犯这种弃官的大罪,现在你虽回来了,满朝文武却一阵哗然,谈的都是要怎么论处你。”

  唯一不幸中的大幸且让监御史没那么担心的是,至少蓝齐开妓院的坏消息没外漏出去。

  “幸好还没人知道你在山西当老鸨,若是让人知道朝廷命官竟敢如此寡廉鲜耻干起这一行,岂不又是一条死罪。”

  “我又不想当将军……”

  他不以为然的反驳了一句。

  “你以为副相这么害你干什么?还不是为了他儿子的大将军头衔被你夺去,你……你竟说你不想要当,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知好歹的浑小子,监御史气得连连发抖。

  原本他一直私访山西,就是为了要劝他回来,直接向皇上请罪,以免闹成现在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

  怎知皇上会知道他的行踪,将蓝齐带了回来治罪,现在满朝都知道蓝齐的事,他要脱罪,简直比登天还难啊!

  更何况他惹恼了皇上,听说皇上这阵子都在闹头痛,就是因为蓝齐的事情,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有多危急。

  “唉,世伯,你就别再叼念了,你怕我满门抄斩,那我直接去找皇上不就得了,告诉他我现在认输了,求他不要满门抄斩,更不要牵连你。”

  听他说话轻重不分,简直是找死的样子。

  老人家怒吼道:“你以为我怕受牵连吗?我是担心你啊,你别再给我乱闹我就谢天谢地了,皇上这阵子头痛得要命,你也别进宫找死了,更何况你现在是待罪之身,怎么到皇宫去?”

  “那还不简单,就走过去啊。”

  他说得很简单,老人家却气得直发抖,比着门外,“你有没有看到那么多人守着你,你怎么可能走得出门外?”

  更何况皇上头痛得厉害,见不见你,还是未知呢!

  这几句话含在嘴里,他已经气得说不出来。

  蓝齐望着门外叹气,不过他叹气的理由是因为出去很容易。

  “那你要怎样?有文武两条路可选,武的是我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大摇大摆的走出去,文的是不打照面的离开,这样大家都轻松。”

  “这两条路都不行,那么多人你打得过?而且不打照面的离开有那么容易吗?皇上在这府邸布下了天罗地网,一只鸟雀也飞不出去。”

  他还没说完,蓝齐又打了一个呵欠,喃喃道:“好吧,为了顾全皇上的面子,也为了不伤和气,我就用文的方法好了。”

  他用力敲了软榻的边边,忽然就出现一个密门。

  监御史看得目瞪口呆,蓝齐走到密门内,优闲的挥手,就像他现在做的事跟喝茶一样稀松平常。

  “世伯,劳烦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安抚一下皇上,等过了今晚他就不会头痛了,这个密道通向外面,我直接到皇宫去,今晚我也不回来睡了,你可以自行回家,不过你别跟外面的人说我出去了。”

  监御史被这道密门吓得目瞪口呆,更为他这种优闲举动而气极,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可是他的生死关头啊!

  而他什么时候有这道奇怪密门的,怎么他不知晓?看来这小子多年前就在府里暗藏了密道。

  唉,明明就是聪明绝顶的人才,但是却把自己搞到死罪的地步,真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笨。


第四章


  宫中的宫殿,德隆正手忙脚乱的扶着主子躺下。

  “皇上,您好些了吗?要再唤御医过来……”

  “不必了,都是一些庸医,说什么火气上扬,这头痛怎么也断不了根,没人能治得好这毛病。”

  他的头就似要裂了般难受,躺在床上也不能稍解那种头痛,这两年,自从蓝齐不在后,他就经常头痛。

  德陆正蹑手蹑脚,拿了冷巾子给皇上揉着,但是门口忽然出现一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让他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蓝将军……”

  蓝齐一脸自在的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他询问道:“德隆,皇上还在头痛吗?”

  德隆又骇异又不可置信,皇上明明下令要将蓝将军软禁在将军府啊,他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

  “皇上没有宣召您进宫,还有蓝将军,您不是应该、应该在……在……将军府里吗?”德隆说话都结巴了。

  “我嫌闷,就出来走走。”

  他说得理所当然,好象他根本就不曾被皇龙骆软禁,更好象戒备森严的皇宫,是他随时可以散步的地方,让德隆闻言睁大了眼睛。

  皇龙骆的锐眸睁开,直瞪着蓝齐,汹涌的怒气让他胸臆之间充满了热火。

  他来干什么?

  他才正要开骂,蓝齐就走向前问话。

  “皇上,你头痛得厉害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我这一两年学会怎么揉散人的头痛,大多数的人都说很有效喔。”

  想也知道,这所谓的大多数人都是那些散尽千金的嫖客,皇龙骆气得几乎要一掌挥过去,他指着他的鼻子怒斥。

  “滚!没有朕的宣召,你怎么敢径自进宫,你怎恁的不把朕看在眼里,蓝齐,真要朕把你杀头,你才知道触怒朕是一件会让你后悔的事吗?”

  德隆被皇上的大发雷霹吓得不敢动弹,缩在原地,连气都不敢喘出来。

  皇上虽然平日也会勃然大怒,但是从没有像这一次声色俱厉到这种程度。

  看来蓝将军真的是惹恼了皇上,把皇上的怒火全都引燃。

  “皇上,罪臣是真的关心皇上啊。”

  蓝齐这句话说得像是发自肺腑,更是难得的以罪臣自称,照他的个性,是不太可能说得出这两个字。

  皇龙骆一怔,蓝齐没有他的命令就径自坐在他的龙床旁边,双手按抚他的太阳穴。

  有如被闪电劈中似的,一股剧烈的疼痛就像要剖开他的脑子般,皇龙骆若不是不想在蓝齐的面前惨叫出声,只怕早已发出嘶嚎的惨叫声。

  蓝齐的声音难得轻轻柔柔的,他一方面按压着皇龙骆的头部,一方面低声解释这毒物的特点。

  “唉,皇上,当初番王想拿这东西送我,让我头痛欲裂,我都还敬谢不敏,把他打得屁滚尿流,怎么这东西到你的脑子里去了。”

  “这毒物有个特点,就是寄宿在人脑里,起先只是觉得略有头痛,但随着时日的增加会越来越痛,大夫找不着病因,宿主的脾气跟着变坏,到了未期,就是用头去撞墙,也止不了脑子里的疼痛。”

  德隆张大了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看到蓝将军从皇上的太阳穴不知引出了什么,那东西像一条细细小小的白线,只不过牠还奋力扭动着身子,让人看了欲呕。

  “最伤脑筋的就是这东西很难拿出来,必须让中毒者日夜热恼三日三夜,全身又躁又热,一肚子的人怎样都发不出来,这正是牠最活跃的时候,到时就可以靠一个像我这么厉害的武功高手,悄悄的施功,将牠给逼出来。”

  皇龙骆就算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光是看德隆骇异的目光,就明白蓝齐在为他驱毒。

  霎时,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两年终日热恼头痛的原因,不是因为心情不好,而是因为中毒。

  “德隆,拿个干净的瓷瓶过来,我将牠封入。”

  蓝齐的脸上汗如雨下,他虽然谈笑自如,但是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全身的衣服全都湿透,连发丝都湿成一束束,贴平在他的额头上。

  随着蓝齐将那白如丝线的东西取出,皇龙骆剧烈的头痛一下子减轻许多,德隆急忙拿来瓷瓶,让蓝齐将那诡异东西封进瓷瓶。

  背上一阵的滴滴答答,皇龙骆略一回头,就看到蓝齐满脸的汗水,像是水泉一般的滴下他的衣服。

  “皇上,我忽然觉得好累,可以睡在你的龙床上吗?”

  他的笑容还带着往日般的清新笑意,但是他的脸却皱了起来,就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皇龙骆不必想也明白,刚才蓝齐说得轻松,但其实那东西一定很难逼出。他耗尽了功力,才会疲倦成这样。

  “糟了,我撑不住了……”

  蓝齐一说完,忽然脸朝下就昏过去。

  皇龙骆去探他气息,竟发觉他入气少,出气多,心中一颤,立刻狂吼下令。

  “宣御医!快,来迟一步,就要了他们的狗命。” 

  “睡得好舒服啊,果然还是皇上的床最好睡。”

  蓝齐一面摇头赞叹,一面胃口奇好无比的将德隆喂食的东西吃进肚里,他一脸满足的笑容,就好象这食物跟床榻是多么的让他满意。

  皇龙骆见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弯起的嘴角沾满了沾料,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好象前些天他昏迷不醒的事情完全事不关己,他就一肚子火。

  “皇上,你一直盯着我的嘴巴看,是想吃御厨做的好吃食物吗?”

  “当然……”不是。

  这两个字皇龙骆还没说完,蓝齐就将德隆手中的碗给夺过,一口气倒进嘴里胡乱嚼着,连忙把这些食物给毁尸灭迹,以免皇龙骆来跟他抢。

  “皇上,对不起,没有了,不能留给你吃,我都吃完了。”

  德隆吓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蓝将军自从回京后,真的变得不太正常,竟然像个小孩子一般,怕别人抢食他的食物。

  皇龙骆不知要嘴角上勾,还是要狠狠的皱眉。

  “你倒是越来越大胆,完全不把朕放在眼里。”

  蓝齐才不信他会舍不得这碗美食。“皇上,你若想要吃的话,就叫御厨再做一份不就得了。”

  皇龙骆俊美的飞眉一竖,他对食物没兴趣,在意的是蓝齐的身子。

  “你知不知道你昏了几天?”

  “有关系吗?反正我现在醒了啊。”他说得简单、不在乎。

  皇龙骆脸色严峻,他当然知道蓝齐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光是看他现在脸上残留的疲惫神态,也明白他确实元气大伤。

  “皇上,你到底在气什么?良臣理该为皇上效命啊,我又没有做错,这毒虫若是在皇上的脑里再待个三个月,皇上只怕每日每夜都要头痛欲裂。”

  他说得没错,但是皇龙骆心口总有一口闷气。

  “下次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就算要做,也得跟朕商量。”

  蓝齐苍白的红唇绽出美丽的笑,像是春风里最柔嫩的花朵盛开。

  皇龙骆心口一阵没来由的火热。

  “皇上,你在为我担心吗?”

  皇龙骆将脸一拉,根本就不回答这种无聊问题。

  “你既救了朕,朕就不可能把你赐死,虽然你逃官两年,死罪可免,但活罪免不了的。”

  蓝齐笑嘻嘻的拍手,就好象是听到天大的喜事。

  “既然死罪可免,皇上,你就把我削职去官不就得了。”他眼睛发亮,“我已经要我的好姊妹收拾行李,到京城来开家妓院,我得赶快去店里主持大局才行呢。”

  蓝齐展现俏皮的笑靥,很快乐的提醒皇龙骆,既然他死不了,又不能当官,当然要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

  他竟然还想回去当老鸨、当小官,皇龙骆脸上神色霎时转黑,声音也同时低了八瘦音阶。

  “我没说你可以出宫去。”

  “皇上,按我朝律法,逃官的人不能再当官了啊。”

  皇龙骆恶狠狠的瞪着他过于快乐的脸,难道逃离他对蓝齐而言,是一件无上喜悦的事情吗?

  只可惜他不会让他趁心如意的。

  “朕当然知道我朝律法是什么,不必你多说废话,你虽不当官,但朕要你当我的内侍。”

  总而言之,就是他一步也休想逃离他。

  蓝齐大呼小叫了起来,“皇上,你要我当太监啊。”

  德隆一脸尴尬,因为蓝齐双手护住了裤裆,一副誓死悍卫命根子的状态,但他没看到蓝齐虽然低着头,眼角余光却是往上瞥。

  那挑逗的目光正对着皇龙骆,粉嫩的舌尖挑逗的昼过唇边,身上的无限风情,挑起了魅惑的味道。

  “若没有这个,怎么服侍皇上?”

  他发出无声的唇语,眉梢眼角全是诱惑,好象他已等待不及,殷殷期待着皇龙骆的亲吻爱抚。

  皇龙骆气息一颤,差点哽住,他两只眼睛不能控制的朝蓝齐的锁骨望去,他的锁骨又白又美,从他的角度落在他狭红的红莓上,他几乎可以尝到他的滋味。

  “咳,德隆,下去。”

  他的声音变得粗嗄,德隆不敢抗命的合上门出去。

  皇龙骆一听见门关上的声音,他再也无法忍耐的拉扯着蓝齐的发丝,让蓝齐的脸仰起,掠夺的略住他娇俏的红唇,舌尖爱抚着他唇内的每一寸。

  蓝齐也搂住他的颈背,热情的回吻着,舌尖就像红蛇一般,吞吞吐吐的与之死命纠缠。

  “骆……”

  他呼唤的声音喘急,在皇龙骆的耳里听起来像娇媚的要求,热火冲往他的下身,男性充血胀热,几乎要钻出裤内。

  “蓝儿……”

  他从他的唇,移到他雪白的脖子啃咬,蓝齐弓起身子,将胸膛上的红芽送到皇龙骆嘴边,无言地渴求他的恩宠。

  皇龙骆立刻咬住,蓝齐发出疼痛舒爽的轻呼,并将他的头环在胸前,双手摩挲他的发,吐出来的声音带着笑意。

  “皇上,是后宫的人下的毒。”

  皇龙骆闻言,不禁停下动作,疑惑的看着神色轻松得不像陷入情欲漩涡的蓝齐。

  蓝齐轻推开眼前天下至尊的男人,解释他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那毒虫很珍异,但牠动作很慢,要让牠钻入皮肤内,要等一段长久的时间,放眼天下,能把手放到皇上身上许久,却没有被皇上发现有异的,只有后宫嫔妃。”

  蓝齐的话让皇龙骆神色一凛。

  “就像我刚才将手放在你的发中乱搔,你也不会觉得奇怪,若是承恩的时间够长,自然能够完成施毒者的计划。”

  蓝齐将身子坐起,整理了一下刚被皇龙骆给弄乱的衣衫,刚才迷媚的笑靥早就收起,显然刚才的诱惑不过是作戏,只是要告诉皇龙骆他就是这样被下毒的。

  皇龙骆下身正胀得发痛,却只能眼睁睁的看他将衣衫穿好。

  而蓝齐倾过身子,在他耳边轻笑道:“皇上,小本生意,恕不赊欠,上次银两还没付清,这一次不能再白陪宿,你知道的……”

  他笑得花枝乱颤,不过那笑容看起来像是面对客人的公式笑容,眼里只有不屑的神情。

  “白嫖的客人最烂了。”

  他竟敢明指他白嫖,皇龙骆抓住他的肩膀,一脸像要把他千刀万剐的表情,这个蓝齐越来越无法无天。

  蓝齐在他耳边吹着让男人虚软的热气,娇滴滴的声调媚得蚀人心骨,却完全是做生意的口吻。

  “若是想要刚才的服务,京城南门刚开张的天香楼,随时欢迎皇上大驾光临,不过京城地段贵,在京城陪宿不比山西的价钱低廉,一次一千两,为了维持品质,我只接几个熟客喔,皇上来晚了,我就不接客了。”

  说来说去,就是暗指若是皇龙骆来晚了,就不列入他的熟客名单,到时就连想见他一面,恐怕都见不到的意思。

  “给我站住,蓝齐。”皇龙骆怒吼。

  蓝齐披上了外衣,对皇龙骆露出不解的表情。

  “皇上,君王一诺千金,你说过我死罪可免,再说我也已经点出是后宫的嫔妃对你下毒,你现在应该要紧急缉凶,至于我,可是要回妓院去了。”

  皇驻骆冷声道:“朕说过你死罪可免,没说你可以不受活罪,而且当朝的大将军竟辞了官去经营勾栏妓馆,一般百姓会如何看待朕这个君主。”

  蓝齐一脸嘻嘻哈哈,无所谓的摆手一笑,“哎呀,皇上,你贵为天下之尊,谁敢乱嚼你的舌根呢。”

  “你给朕查出凶手,没查出来之前,不准你离开宫内一步。”

  皇龙骆冰冷的下令,他怎么可能坐视蓝齐出宫陪客,让朝廷跟他沦为笑柄,让人议论说大将军宁可沦为妓流,也不愿在朝为官。

  蓝齐笑容仅在脸上,“不会吧,皇上,后宫嫔妃没有百来个,也有数十个,我一介男儿身,怎能进后宫查案。”

  “做朕的宠臣娈童就可以。”

  皇龙骆脱口而出,蓝齐脸上笑靥转艳。

  “皇上,宠臣该不会要陪皇上睡觉吧。”

  望着蓝齐的细瘦腰身,要笑不笑的嘴角勾意着男人的欲念,但皇龙骆只要一想起他出宫是要当老鸨、是要陪客,而且还把这一件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就忍不住心中怒火狂烧,他将声音压低。

  “朕宫中的美妃艳姬多不可数,还轮不到你。”

  蓝齐噗哧的笑出声,“哎哟,皇上,你说得好绝情啊,我可是山西的第一花魁,怎能被男人给瞧低。”

  他一屁股的坐在皇龙骆腿上,双手娇媚的摆放在皇龙骆的肩上,腰身缓缓的前后摩擦,触到皇龙骆发肿、发痛的阳刚。

  皇龙骆呼吸几欲停止,蓝齐低下头,吻着他的唇,舌尖大胆的从皇龙骆的嘴唇缓缓的往下移。

  “皇上,要不要试试?看我有没有比你的美妃艳姬更好?”

  皇龙骆冷哼了一声,却将床帐拉起,急遽地翻身压在蓝齐的身上。


第五章


  “德隆哟!德隆……”

  德隆抹了抹满脸的汗水,以前觉得服侍皇上是天底下最难、最苦的一件事,但自从蓝齐来到宫里后,他反而觉得服侍皇上变成天底下最容易的一件事。

  “蓝将军,我就来了,就来了。”

  他急急的二步并成两步,跑进了寝宫。

  只听蓝齐坐在浴池里抱怨:“唉,这花瓣不够香,洗了皮肤也不滑,你去帮我拿更好的过来。”

  德隆哈腰苦笑,“蓝将军,这塞外浴香就这几包,都被您用光了,后宫的妃子都没得用了。”

  皇上半个月前,忽然下令把救了他一命的蓝将军留在宫里,只交代一句话,要他服侍蓝将军,他当时想,服侍蓝将军有什么难的,但后来证明他大错特错。

  蓝将军两年前是威风凛凛的男子,怎么知道两年后,竟比个娘儿们还聒噪、啰唆,更可怕的是他爱美到着魔的程度。

  泡澡,不是嫌水温太冷,就是嫌水温太热,会坏了他的肌肤不够滑腻白皙,而浴香不是嫌太臭,就是嫌香得让他头晕眼花,他虚弱的身子受不住。

  虚弱?

  他怎么看也看不出来蓝将军哪里虚弱了,好吧,半个月前,他刚救了皇上时身子的确是有点虚弱,但他把宫中的补药当成零食吃,全给吃光了,连皇上都没他这么会吃补品,所以他现在身子好极了。

  而且蓝将军一坐到镜子前就像生根一般,盯着镜子猛看上大半天,不是梳头发,就是点朱唇。

  妈啊,他哪里像个男人,比个女人还可怕,就连宫里的妃子恐怕都找不出几个像他这么爱照镜子的。

  最恐怖的是,他还会一边照镜子一边问他,这种发型美不美啊?这胭脂的颜色亮不亮啊?

  他的回答若稍不顺意,蓝将军就会回头,一边笑得让男人骨头都快要酥掉,一边……掉眼泪质问他是不是觉得他很丑。

  他若生气,他还抵挡得住,问题是他一边笑一边哭,那副比中邪还怪的样子,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

  “唉,我不管,德隆,你去帮我调浴香过来,有几包调几包。”

  德隆垮了捡。

  “蓝将军,这真的没了,您叫我到塞外去调吗?”

  蓝齐笑道:“你这猪脑袋,你就每个嫔妃娘娘都去问嘛,有就给我。”

  谁会给你啊,德隆叫苦在心里,后宫势力难明,皇上虽没偏宠哪个嫔妃,但是那些嫔妃可是用足力气想要吸引皇上的注意,若真有塞外浴香这种奇货,又怎么会拿来贡献给他人。

  “不可能的,蓝将军,况且皇上很喜欢这种香味,那些嫔妃娘娘也都知晓,怎肯平白让人。”

  蓝齐嘟起了嘴巴,摆出一副又嗔又怨的表情,开始他的长篇抱怨。

  “讨厌,我就知道宫里最无聊了,若是到我主持的楼里,每个人都恨不得送东西给我呢,哪像这里这么吝啬,连包浴香也不肯给我。”

  这跟事实完全不符合啊,宫里的浴香几乎部被蓝齐用完了,嫔妃娘娘就算要拿,也只敢拿个一包、两包,贵而重之的慢慢用,哪像蓝齐,眼也不眨的一次用个三、四包,浴香会告罄,罪魁祸首就是现在抱怨的人。

  “蓝将军,这样好了,我去新进的秀女宫那里找,皇上才新点召了一批秀女,这浴香是每一宫都有,但新来的秀女还不知道皇上喜欢这种香味,料想她们还没用,我帮您调过来吧。”

  蓝齐眼神忽然转厉。

  “皇上点召秀女了吗?”

  被他那冷厉的目光骇得心口乱跳,德隆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好象不退这一步,就会被蓝齐给杀死一般。

  这样的蓝将军看起来英气逼人,完全就是在战场杀人无数的猛将,哪里还有刚才的娘儿们样子。

  “哎呀,皇上真是风流呢!”

  蓝齐眼里的凌厉稍逝,随即又笑起来。

  说实在的,德隆真的觉得蓝将军很爱笑,而且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

  怪不得皇上让蓝将军住在男人止步的后宫,也怪不得皇上……

  咳、咳,他脸红起来,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也不敢相信,皇上半个月前跟蓝将军睡在同一张床上,两个人还赤裸裸的,而且蓝将军身上有多处红痕,一看就知道皇上那一晚有多卖力。

  “德隆啊。”

  “是。”

  “皇上今晚是不是点召秀女?”

  德隆点头。

  “嗯,蓝将军也知道,皇上听说这一批秀女有几个非常美丽,他今晚事情较少,已经翻牌了。”

  蓝齐露齿一笑。

  “那就是皇上今晚不会到我这儿来对吧?”

  其实皇上已经很久没来了啊,德隆又点头,谁都知道皇上只是尝个新鲜,怎可能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

  “你去找几个男人来陪我玩儿好不好?我无聊死了。”

  德隆闻言差点连心肝肺都吐出来,蓝大将军疯了啊,竟然要他找男人进来这后宫男人止步的地方,他有几个脑袋可以让皇上砍头。

  他连忙摇手。

  “蓝将军,您别开这种会杀头的玩笑。宫里的规矩那么严格,别说男人不能进来,就连一只公的狗恐怕都溜不进来。”

  “唉,又不是陪其它嫔妃,是陪我蓝大将军啊,我又不是皇上的宠妾,皇上怎会在意这么一点小事呢?”

  他又说了更让德隆信服的话:“我那晚跟皇上睡在一起,皇上不过是尝鲜而已,又不是真的把我当成他的宠妃,要不然怎会叫我住在臣下暂住的宫殿里,早就把我编进后宫的宫殿了。”

  他这样说也没错啦,但是……又好象有哪里怪怪的。

  “德隆,求求你,我一个人在这儿无聊死了,一点也没有我那些年过的花花生活快乐,皇上又没来看我,看来他早就对我失了兴致。”说着,瞄了德隆一眼,“还是你想陪我玩儿?”

  德隆吓得跳起来,就算他不是太监,陪过皇上的人他哪敢碰啊。

  “蓝将军,您别开我玩笑。”

  “你若不信的话,那你去问皇上,看能不能找男人进宫陪我玩儿。”

  “可是皇上正在点召秀女,小的实在不便请示。”

  他又不是找死,皇上兴致正浓时去断了皇上的兴头。

  “那不就得了,我们也不要烦扰皇上,你去找京城南门天香楼里的花妓,要找能玩的,不要找呆呆蠢蠢的木头,懂了吧?”

  见德隆有点迟疑,蓝齐哼了几声。

  “你不肯吗?那我要去后宫找女人玩啰!”

  后宫全是皇上的嫔妃啊,德隆吓得浑身发颤。

  “蓝将军,您别说气话,皇上的人您怎么能碰,就算只碰一根指头,也要掉脑袋的啊。”

  “我又不怕掉脑袋。”

  自从接回蓝将军,蓝将军真的做了很多应该会掉脑袋的事,所以他说他不怕掉脑袋的事是真的。

  德隆脸色灰黑,他不怕,但他怕啊,到时恐怕连自己的脑袋一样要掉,他可不要陪着送命。

  “好、好,我去找人来陪您,蓝将军,您别冲动呵,我马上就去。”

  德隆找了好几个姿色妍媚的男人进宫来陪蓝齐玩乐,他们嘻嘻哈哈笑成一团的搂在一起,他一把门关起,内心又禁不住后悔起来。

  他是不知皇上把蓝将军留在宫里的意思,但毕竟他也侍寝过皇上,纵然皇上只是尝鲜而已,但——这里头就是好象有哪里不对。

  之前找闻名京城的男宠进来陪皇上,皇上根本就不喜欢,但皇上竟将蓝将军留在宫里。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参了蓝将军不知多少本子,皇上照样不动声色,皇上很少这样。

  又想到这两年蓝将军不在京城里,皇上每次提到失踪的蓝将军时口气异常可怕,最令人难以预料的是,皇上竟抛下正事,亲自到山西去迎蓝将军。

  说真格的,皇上对蓝将军特别不同,二年前是这样,二年后也是这样,宫里有的,蓝将军的将军府里就有。

  若御厨做了什么新点心,外朝进贡了什么奇特东西,皇上都是头一个赏给蓝将军,只要蓝将军要的,就算宫里没有,皇上也会千方百计的要人送去将军府。

  皇上对蓝将军的好,他这近侍是看在眼里、羡在心里,不要说朝中没有人这么受宠,就连后宫的嫔妃,也没人像蓝将军这般令皇上挂心。

  更何况自己向来是服侍皇上的人,皇上也从没把他调拨给谁,这次却叫他服侍蓝将军,这里面代表的恩宠就不言而喻。

  他走到秀女宫前,内心更加的忐忑不安,可是隐隐有个直觉,若是没把这事报上去,就会有不祥的祸事降临在自己头上。

  他是宫里等级最高的大太监,侍卫见他来,也不敢阻拦。

  “皇上,德隆来向您请安。”

  他隔着门扉,小声的低腰说话,里头传来皇上的声音。

  “不必你请安,去服侍蓝齐吧。”

  “蓝将军不需要我的服侍,他正在玩儿。”

  “嗯。”

  皇上没有了声音,德隆轻声道:“蓝将军正在跟几个男妓狎玩。”

  忽然从房里传来有人摔下床的声音,里面的女声焦急地娇呼:“皇上,您摔疼了吗?”

  皇上竟然摔下床,德隆吓得两眼发直,急忙询问:“皇上,您没事吧?”

  下一刻,皇龙骆已经打开大门,衣衫不整的他满脸黑煞。

  “玩,他们在玩什么?”

  德隆被他的熊熊怒火吓得直发抖,皇上自从取出脑中毒物后,就没像现在这么暴怒过。

  “蓝、蓝将……军说无聊,所以要找人玩。”他吓得结结巴巴才说出话。

  “该死的东西,你是不要命了吗?竟到这个时候才来禀报……”

  皇龙骆大步直冲蓝齐住的寝宫。

  当他推开寝宫大门时,蓝齐正搂着一个姿色娇艳的男人笑语如珠。

  “皇上,你今晚不是在秀女那儿睡吗?怎么会到我这里来?”他一副见到皇龙骆很吃惊的表情。

  皇龙骆狠瞪着蓝齐,他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他竟敢抱着男人,还抱那么紧,那么亲密。

  “这满屋子的男人是怎么一回事?”

  他只觉得脑子快要气爆了。

  “唉,这是我楼里的人,皇上你不肯让我出宫,我我找他们来玩儿,来,洪音,见过皇上。”

  穿着大红衣衫,声音低沉媚丽,长相十分娇艳的年轻男人叩跪道:“草民洪音叩见皇上。”

  “洪音,你看皇上俊不俊啊?就像我跟你说的一样吧。”

  洪音但笑不语,蓝齐搂着他的肩,在他耳边不知说什么,洪音低头就倒在蓝齐的怀里,声音轻柔的喊了声令人心魂俱稣的“讨厌”。

  他们两人明显在打情骂俏,让皇龙骆已经够阴沈的表情变成杀气腾腾。

  洪音还不知死活,在蓝齐的脸上一闻,皱着鼻子。

  “蓝哥,你这香粉好臭啊,赶快到我们楼里,山西有好几个商人送来最好的香粉,说要让蓝哥试用呢。”

  “唉,我也想回楼里接客啊,可是皇上不让我走。”

  他们越说越无视皇龙骆的存在。

  “哎呀,皇上一定迷上蓝哥你了,拜倒在你的裤脚下,要不然他怎么不肯让你走?”洪音暧昧一笑。

  “才怪,皇上才新点一批秀女,正每夜轮睡呢!”

  “山西的好几个商人,也等着蓝哥睡呢。”

  洪音说得低俗,蓝齐却掩嘴笑了起来,“那些人死相得很,不过皇上说要我找着刺客,才能出宫去见他们。”

  “那有什么难的,你就随便说一个,这样就能出宫了,想那刺客用那么奇特的毒物让皇上头痛,心思缜密得很,到时刺客杀死皇上,一定是用让人不会发觉的东西,如果皇上暴毙,关蓝哥什么事啊,又不会查到蓝哥身上。”

  他说的话已经够惊世骇俗,想不到蓝齐听了竟拍手叫好。

  “洪音,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反正皇上又不是我什么人,他死了关我什么事。”

  德隆听了他们左一言右一句,全部都是杀头的话,不由得冷汗狂飙。

  而皇龙骆则咬牙切齿,怒声大吼:“蓝齐。”

  蓝齐马上笑道:“皇上,我知道了,是后宫的琴妃对皇上下毒,我今晚可以出宫了吧?”

  “后宫没有琴妃这个人。”皇龙骆气得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蓝齐啐了声,好象在伸舌说怎么那么麻烦,挑了个没有名字的说。

  “那就……什么王妃的,可以了吧?”

  他敷衍了事,随口又说了个名字。

  然后他风情万种的转身,拉着洪音的手。

  “走,我们快点出宫,你不知道我这半个月在宫里可闷死了,皇上好看,可是又吃不到,得跟好几个女人抢他,平常我只要伸出脚来就有男人抢着吻上我的脚,现在要我跟别人抢一个男人,他又没在床上服侍得我多舒服,我干嘛这么犯贱啊。”

  而洪音又加油添醋的评头论足,真把皇龙骆给眨到了骨子里。

  这两人一搭一唱,唱作俱佳,比登台演戏还要精采万分。

  “是啊,蓝哥,像这等中看不中用的货色还是留给别的女人吧,说实在的,京城里的男人个个只是外表好看,真要比那档事,倒是山西的男人强壮些。”

  蓝齐抚着洪音的手,“你说这话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了,洪音,你有没有看见几个中用的男人?”

  洪音在蓝齐的耳边不知说什么,蓝齐眉开眼笑。

  “真的吗?那我得试试。”

  他随即向皇龙骆摆了个手,笑道:“皇上,我已经找着刺客,现在要出宫了,没事不必找我,对了,就算有事也不用找我,我没时间招呼你的。”

  “放肆!蓝齐,你给朕回来。”

  见他真要跨步走出去,皇龙骆忍不住的厉声大喝。

  “不了,皇上,你我心知肚明,我再待在你身边,总有一天要死的,你是恨不得我快些儿死,我可想要长命百岁。”

  “胡说八道,蓝齐,朕不准你出宫,听见了没?”

  扯住了蓝齐的手,皇龙骆将他抱在怀里,几乎要绞断他的手脚。

  蓝齐故意哀叫道:“你抓痛我了,皇上。”

  “朕还会把你抓得更痛呢,你敢给朕出宫,朕就叫人抄了你的楼,砍了你的朋友,看你还敢不敢?”

  洪音抱着肚子,像是笑得很痛,他拿起香巾挥啊挥的,就好象空气里有什么味道,令他领受不起。

  “蓝哥,这空气里怎么醋味那么重,我闻得头晕眼花,身子都快撑不住了,我要先回楼里,你自个儿品品这醋味,真令人受不了啊,味道是又酸又涩,比百年老醋还浓烈。”

  蓝齐笑靥如花,竟不留他,还一径的发笑,就好象心里有什么东西甜甜腻腻,令他心花怒放,“这味道我闻起来香甜得很,你领受不住就快滚吧。”

  “啧!真是重色轻友。”

  洪音口里抱怨,却领着一干楼里的男子离开。


第六章


  蓝齐乖乖的窝在皇龙骆的怀里,皇龙骆本想对他发顿脾气,但是蓝齐现在温柔乖巧的模样,让他心口那把火气发不出来。

  他有时还真气自己,都怪自己打从认识他起就把这家伙给宠坏,他才会这么无法无天。

  “骆,今晚陪我睡觉嘛。”蓝齐小声的依在他怀里撒娇。

  “睡,还睡什么?”

  他一肚子恶狠狠的话正要说出来,蓝齐却用脸蹭着他的脖子,娇俏的模样,让他那一肚子狠话全都烟消云散。

  想起还在秀女宫点召的美艳秀女,却连她的脸长得什么样子都模模糊糊,她们都远不如现在身边的人重要。

  皇龙骆抱住蓝齐,躺在床铺上。

  蓝齐将脸闷在他的胸前,皇龙骆光是从胸前的震动,就知道他在偷笑自己答应要陪他睡的事。

  但他认了,谁教他向来无法拒绝蓝齐的要求。

  “皇上,我们认识好久、好久了。”

  提到往事,皇龙骆再怎么冷酷,也不由得嘴角往上微翘,变得柔和许多,“那时你调皮得很,竟敢骑着快马,往当今的皇太子撞过去。”

  蓝齐抓着他的衣服不满地扁嘴。

  “谁教那时我是平民,看不到高贵的皇族,若不用这一招撞开别人,怎么看得到以后的皇上长什么样子?”

  提到这件往事,皇龙骆不知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总之,蓝齐实在是大胆大妄为了。

  “若不是你撞见的人是肯大发慈悲饶了你的我,只怕你早就因为这项冒犯皇太子的大罪而被杀了。”

  “朝廷若要杀我,那我就跑去占地为王,当土匪头子算了。”

  皇龙骆眼角往上一挑瞪他,这把年纪了,还不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几岁的人了,还在胡说。”

  “哼,你胡做就可以,我胡说就不行,我年纪还没多大的时候,你就灌醉我,对我乱来,第一次时疼死人了。”

  皇龙骆又瞪了他一眼。

  “又在胡说了,明明是你抱着朕不放。”

  蓝齐抬起头来,明亮皎洁的月光照在他含笑的俊脸上。

  皇龙骆的心有些发疼,环抱住他的双手也跟着环紧,他离开了他两年,这两年的时间十分难熬。

  “别再离开朕了,蓝儿。”

  蓝齐含笑的俊脸一下垮下来。

  “谁教你每次都要叫我去打仗,朝廷又不是没人可以出去打,多的是人才想要建功,回来京城还没二个月,又要我出外打仗,每一次都这样,你若是不想要我待在京城,干脆我自己逃官算了。”

  “若不是朝中没有人才,朕会叫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吗?”

  蓝齐咬了一下皇龙骆的肩膀,哀怨的道:“我知道你都在哄我,你是皇上,当然想做什么都可以,三番两次破坏我的亲事,不都是你搞的好事。”

  皇龙骆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那些人都配不上你。”

  “我这辈子才不想成亲呢。”蓝齐将脸舒服的埋进皇龙骆的胸怀里,“骆,我只想待在有你的地方。”

  这一句话甜到皇龙骆的心里,他爱怜的吻了蓝齐的脸庞,“蓝儿,你既聪明又有才能,朝廷里需要你这样的支柱。”

  “你对我说话,都是以皇上的身分说的,你总是希望我辅佐朝廷,尽心当个将军,平定外患,骆,万一有一天我在外地战死了,你心里会想我吗?”

  蓝齐又将脸给露出来,调皮的目光对着皇龙骆,嘴巴里的不祥之话,不知是不是又是随口乱说。

  皇龙骆开始有些不悦,他最气蓝齐的口无遮拦,每每一到私底下两人说话时,他常常说些令他气煞的话。

  “胡说什么,那些蕃兵哪里杀得死你。”

  蓝齐叹哧笑了出来。

  “骆,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故意送我上战场的,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战死在外地,永远也别回京城来。”

  皇龙骆一怔,随即怒容满面,“朕不骂你,你倒越说越离谱……”

  才正要开骂,蓝齐将指头放在唇边。

  “嘘,皇上,探消息的来了。”

  皇龙骆疑惑的抬起双眉,正要发问,蓝齐潮湿粉嫩的双唇已经对着皇龙骆再三亲吻。

  皇龙骆也顾不得他刚才的话,因为蓝齐馥软的身子在他怀里,令他迷醉。

  他抓住蓝齐的身子往上一翻,将他压在身体底下,激烈的探着蓝齐湿热的口腔,与他调皮的小舌死命纠缠。

  “皇上,若我是女的,你封不封我当皇后?”

  蓝齐娇滴滴的声音、甜蜜蜜的表情,令皇龙骆气息一窒,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若蓝齐是女人,他的皇后人选非他莫属,这一辈子,他再也找不着令他如此心动的人儿。

  更何况蓝齐不管是行事或是见解都非常高明,能给他最完美的辅助。

  “或许吧。”

  他不想对俏皮的蓝齐说出真话,这家伙老是说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语,他若承认了,只会让他拿乔而已。

  蓝齐失笑,扑上皇龙骆的胸口。

  “皇上,你爱我吗?”

  皇龙骆又是一怔,他没想过这个问题,天下想要做爱的人何其多,他岂能一一回应。

  不待他回答,蓝齐就甜腻的吻在他的唇上。

  “对了,骆,我爱你,我好象一直忘了告诉你耶。”

  他甜笑的表情璀璨亮丽。

  望着他可爱的表情,皇龙骆胸腹间燃起熊熊的热流,他刷的一声撕开蓝齐的衣物,粗暴、迫不及待的动作,让蓝齐又笑又叫的。

  “讨厌,骆,这一件衣服很贵的……”

  “我叫人订作一件一模一样的给你。”一件小衣服而已,他买得起。

  “那丝料是从大漠那边来的上好丝绸……”

  不待他说完,蓝齐的下裤也马上被脱下。

  皇龙骆难忍欲流,拇指已经探入蓝齐温热的体内。

  “大内上百件上贡来的上好丝绸,你要选几件就选几件。”

  蓝齐的气息也开始粗喘不已,彷佛感受到皇龙骆探入体内的压力,比云霞更美的红彩落在蓝齐的双颊边,就连他最隐密的穴口也慢慢的收缩起来。

  “骆,我爱你,这一辈子我最爱的人就是你。”

  皇龙骆扶着自己的下身,他的欲望肿痛得宛如要喷发一样,只是听到蓝齐这几句真情流露的话而已,他就激动得好象是好几个月都没有女人陪侍过一般。

  “蓝儿,朕等不及了,可能会有些痛。”

  他拉开他的双腿,焦急之际,一挺腰,就整个没入蓝齐的体内。

  “痛……”

  蓝齐低声的叫痛。

  皇龙骆弯下腰,抚着蓝齐滑腻的美背,热烈的与他再次接吻,腰部却忍耐不住,开始狂野的律动。

  蓝齐搥打着他的肩,不满的斥道:“痛……痛死了,你都这样蛮来。”

  “乖,蓝儿,搂住朕的肩。”

  蓝齐心不甘情不愿的噘着嘴唇。

  而皇龙骆已经对蓝齐特别温柔体贴了,他的侍妃哪个敢像蓝齐一样,动手在他的肩上随便乱打。

  “不搂,不搂,你只顾着自个儿舒爽,我痛死了,你出来啦,出来……”

  他乱吼乱叫的,让皇龙骆又气又好笑。

  “你再这样撒泼,朕可不做了。”

  蓝齐用力的往他的乳头握下,这下换皇龙骆痛得皱眉。

  蓝齐笑得如花绽放,小手往下缓挪,“你敢不做,下次我捏的就是你的这里了。”

  见他俏皮威胁的模样,比任何宠妃都还要可爱迷人,更让皇龙骆的心如炸开的火花。

  一股热气直冲向皇龙骆最勃发的地方,他再也顾不得蓝齐娇声叫痛,蛮力的抽出挺进。

  蓝齐轻呼一声,忍不住全身颤抖。

  皇龙骆封住他的唇,他感觉到结合的地方已经开始湿润,与蓝齐燕好过无数次的他,这次顶撞的都是蓝齐的敏感点,他加快索求的动作,满意地听着蓝齐发出喘不过气的吟哦声。

  “蓝儿,这边的感觉好吗?是这里吗?”

  蓝齐手脚酥麻,连话都说不出来。

  皇龙骆更加的重顶那个地方,蓝齐不断的泛出蜜液,湿透他的下身。

  “很舒服吧,蓝儿……”

  蓝齐搂住了他的肩膀,忘我的摇动着腰身迎合,以最热情的行动代替回答,让皇龙骆一举攻占他所有的禁地。

  “呵呵呵,嘿嘿嘿,哈哈哈……”

  德隆在旁边频频拭汗,蓝齐却越笑越奇怪,而且他已经自己一个人笑了一刻钟之久。

  纵然皇上今日早上才从蓝将军的身边离开,但是他一个人杵在床上笑那么久,也真够教人发毛的了。

  蓝将军该不会是冒犯天颜,所以中邪了吧,或是皇上只肯让他再多活一个月?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占满德隆的脑袋瓜子。

  “德隆啊,皇上昨晚来我这儿的事,是不是传遍整个后宫了啊?”

  他用那种沾沾自喜的语调说话。

  皇上昨晚离弃了秀女,还在床上摔了一较,怒气腾腾的跑来这儿,早已传为后宫的奇事了。

  谁不想知道皇上的一举一动,后宫许多后妃都有派暗探注意着呢。

  德隆点头,“是啊,蓝将军。”

  蓝齐看起来不只心情愉快,就连脸色都特别好。

  “嗯,那就好,看来今天就是耀武扬威的好日子。”

  “咦?耀武扬威?”

  德隆听不懂,直搔头,愣愣地看着蓝齐从床上下来,他今天的服饰让德隆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蓝齐今天穿的服饰男不男、女不女,身上衣料之暴露跟花艳,让人有眼睛被闪到的感觉。

  德隆记得前些日子,蓝将军穿衣服还挺有品味的,怎么才一夜而已他就转性了。

  “我们到后宫去走一走。”

  “等、等一下,蓝将军,您是说……是说……”

  德隆结巴的话停止,嘴里像被塞了个大鸡蛋似的止住声音。

  哇啊,这是什么?真是可怕到了极点,德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蓝将军穿得男不男、女不女也就罢了,他那件衣服一走路下就飘啊飘的,整个大腿都快被人看光了!

  “这件衣服漂亮吧?”蓝齐说着,绕着床铺转了一圈。

  德隆头都痛了起来。

  “将军,您真的敢穿这样出去吗?”

  “有何不敢呢?我在皇上面前还穿得更少呢。”

  他一径笑着,听得德隆也不禁脸红。

  纵然蓝将军穿这件这么怪的衣服,但他笑起来的样子,真是令人心情舒爽,有种乌云都被扫光的感觉。

  德隆竟有了他穿这件衣服也不怎么怪异的感觉,因为看久了,不知是顺眼,还是蓝将军本来就长得好看,他竟觉得这件衣服穿在蓝将军的身上还不赖。

  惨了,他是不是中邪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觉得?

  蓝齐率先跨步出去,德隆根本来不及阻止。

  他脚程很快,才一会儿就转入男人止步的后宫。


第七章


  趁着那些妃子在庭院里聊天时,他甜蜜密的笑道:“大家都早啊。”

  声音一下子静止,每个妃子都像看到怪物一般的张大了嘴,毕竟这个男人穿得不男不女,而且还一脸喜悦的走进后官与她们打招呼,谁不是满脸惊疑。

  “唉,你们这些小妹妹们。我叫蓝齐,以后我们都是姊妹了,皇上昨夜在我那儿夜宿,虽然他特别迷恋我,但是我不会叫他冷淡妳们的。”

  他讲的话越来越白目,从后面赶来的德隆听得脸上直冒汗,他急着扯蓝齐的袖子,不解蓝齐为何要制造敌人,要知道这些妃子有些在朝廷是有后台的。

  “蓝将军,您胡说些什么,这些娘娘们都是皇上未来的皇后人选,有些还替皇上生下了皇子,您别乱说话啊。”

  蓝齐拂了拂自己的黑发,风情万种的眨着媚眼。

  “怕什么,我又没乱说话,她们得不得宠,自己午夜梦回时最知道,要知道我只是不会生孩子而已,论其它方面,我可比她们强多了,皇上昨晚就说过,若我是女的,他早就立我为后了,你听皇上对谁这么说过呢?”

  他话一说出口,立刻满室哗然,就连德隆这个长年在皇上身边服侍的大太监,也忍不住的惊骇不已。

  皇上从未对皇后位置的事情松口,就连朝臣推举妃子当皇后也只会惹得皇上不悦,皇上从来都不曾说过要立谁为后。

  侍妃们也没有人敢在皇上的面前提这一件事,她们都怕惹得皇上怒火大发,反而遭殃。

  “你是胡说的吧,瞧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皇上只是一时兴起,根本就不可能……”

  那妃子话还没说完,蓝齐就双手腰的凶悍骂道:“妳哪一只眼睛看到我胡说,我说你们这些娘儿们,哪个有本事让皇上从秀女的床上滚下来,急忙到妳们寝般的啊。”

  他冷停了一声,“没本事迷住男人,就别在这里把话说得这么大声,告诉你们,从今以后,你们得乖乖听我的话,要不然我在床上时,在皇上耳根子旁说上些什么,到时你们受罪了,可别怪我没把话说在前头。”

  他那一脸的飞扬跋扈,分明是仗着皇上的威势在这里狐假虎威,几个进宫较久的妃子,早已看不顺眼,与他对骂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男宠而已,堂堂的大将军不做,竟这般下贱去勾引皇上,我看史书上有你这种恬不知耻、以色媚君的斯文败类一笔。”

  说这话的,是后宫读书最多的愉贵妃。

  “说得这么文诌诌的,我听不懂啦,皇上就是喜欢我,妳有本事也去叫皇上封妳为后啊,孬种的小老鼠,只敢在皇上背后嘀嘀咕咕,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读了些文章,就自以为厉害,我呸。”

  蓝齐骂得愉贵妃两颊涨红。

  几个与愉贵妃较好的妃子,指着蓝齐尖声道:”你这下贱的人,只会在这兴风作浪,秽乱后宫,你简直是可耻,亏你以前还为皇上立过汗马功劳,怎知竟这般无耻。”

  “我无耻又如何,皇上就是喜欢我,更何况我只是性别生得不对,若我是生作女的,皇上早就立我为后,你们几个还得看我脸色吃饭呢,自以为是女人就了不起吗?”

  越说气氛越加火爆,就连德隆也看不下去,他扯住蓝齐的袖子,陪笑道:“蓝将军,那个浴香我又帮您多留了几包,您回去泡泡浴香吧,保证您喜欢。”

  一提到浴香,似乎让蓝齐的心情变好,他顺顺自己的发丝,从鼻孔嗤出不屑。

  “哼,懒得跟妳们这群笨女人说话,我得回去保养,让皇上今晚摸我白皙的皮肤,皇上最爱对我白嫩的肌肤上下其手了。”

  他说得露骨,有几个妃子愤怒的啐了声:“无耻。”

  皇龙骆的妃子里,有几个已经产下皇子。

  其中有一位年纪稍长,在皇上还是太子时,就已经侍奉皇上好一段时间的颜贵妃出声安抚大家。

  “算了,算了,大家别为这种小事生气。”

  “颜姊姊,话不是这么说,妳听听看,这个不像男不像女的怪物,服侍皇上也没有妳久,就连颗蛋也生不出来,竟这般嚣张的来到后宫耀武扬威,这口气我们可忍不下去。”

  颜贵妃是最先生出皇龙骆皇子的嫔妃,她的性格柔顺、待人和善,更难得的是她跟每位妃子都处得不错,一开始皇上专宠她时,她也十分低调,与人为善是她性格忠厚的一部分。

  就因为她性子忠厚,后宫有许多没有后台的嫔妃都希望她能够成为皇后,掌理这个后宫,以免皇后位置被个好妒残狠的人坐上,以后后宫只怕会血雨腥风。

  “大家都别发这么大的火,皇上做事自然有他的用意,我相信皇上不是昏庸的人,他不会沉迷在错误里过久的。”

  她说话极有分量,三两句话就安抚后宫这边众妃子的火爆情绪。

  她虽没对蓝齐口出恶言,但言下之意已四两拨千斤的把蓝齐说成只是皇龙骆生命过程中的一个小小错误。

  德隆心里暗赞颜贵妃处理得好。

  蓝齐暴张双眸,推了颜贵妃一把,“妳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妳以为妳当定皇后,现在就开始排除异己了吗?”

  蓝齐是个男人,手劲当然比一般女子大,又加上他又练武在身,他这一推使尽了全力,颜贵妃立刻被他推倒,滚了下去,额头还碰到花盆,撞出血痕与瘀青,狼狈不堪。

  “哎哟,颜姊姊,妳一定撞痛了,叫御医……去叫御医来……”

  那伤口一定极疼,颜贵妃的眼泪流了下来,其它嫔妃手忙脚乱,也来不及对付蓝齐,急忙奔走去请太医。

  德隆这会儿是真的生气了,他气得跳脚道:“蓝将军,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好好的说话何必动手推人,再怎么说,颜贵妃也是皇上的爱妃,是皇上亲自册封的,您……您不过是……不过是……”

  说到后来,似乎就要说出极为不堪的言辞,德隆强忍住一口气,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以免得罪人。

  但他也不再管蓝齐,急着跟其它嫔妃把颜贵妃扶起,让晕沉沉的她等着御医过来医治。

  对于蓝齐,他不想理会,更不想服侍了。

  皇上是在乎蓝将军没错,这几年他这近侍瞧在眼里当然明白,但是蓝将军是什么身分,难道他自个儿不明白吗?

  他是个男人,皇上是一国之君,岂有跟男人在一起的道理,若真有那一天,岂不让那些好事者把皇上批评得一文不值。

  说皇上有断袖之癖,说他只爱男人,那皇室体统岂不是荡然无存?那些为皇上办事的臣子又怎么瞧得起皇上呢?

  蓝将军若是对皇上有些真心,早就该消失不见,让皇上眼不见心不烦才是,偏偏他失踪了两年,又让皇上找着他。

  他相信凭蓝将军的本领,他若是真心想走,岂有走不掉的道理,他是故意要让皇上找着他的。

  但他知不知晓,只有他远走高飞,让皇上永远也找不着他,皇上才会对他断念,也才能保住皇家的威严体统。

  “你究竟在干什么?谁准你到后宫的,谁准你说那些话的?朕从来没有说过要立你为后,从来没有!”

  皇龙骆已从德隆的嘴里知道今天早上在后宫发生的事情,他正对寝宫里坐着的蓝齐大发雷霆。

  就连德隆也头一次抗命,说他不愿再服侍蓝齐,可见蓝齐在后宫做的事引起多大的反感。

  他才刚从颜贵妃的寝殿过来,知晓颜贵妃虽然头部撞伤,但其实伤得不重,调养半个月就会好。

  但问题并不是颜贵妃爱的伤严不严重,而是蓝齐的作法太过分、太不可理喻了,这已经不能用无法无天来形容。

  他私下对自己撤泼捣蛋,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但是在后宫闹出这么大的事,若是别的妃子,早已被他赐死,省得留下是祸害一个。

  “你知不知晓,朕将立颜贵妃的皇子为太子,颜贵妃教子有方,她又心地忠厚,后宫若是没有她,岂能有这么太平的日子。”

  蓝齐默不作声。

  而他的沉默激怒了皇龙骆,皇龙骆拍桌怒吼:“朕在跟你说话,你竟然装哑巴,蓝齐,是朕太宠你,把你宠上天去了吗?”

  蓝齐轻轻的叹一口气,“我没有推她推得这么用力。”

  皇龙骆无法忍耐的拿起桌上的茶杯朝蓝齐摔掷过去,怒不可遏的厉声斥责:“你还在狡辩,难不成颜贵妃还设计让你推倒她,她好搏得所有人的同情吗?”

  “如果我说是,你也不会信的。”

  蓝齐一偏头,闪过皇龙骆掷来的茶杯。

  见他连悔悟都没有,皇龙骆气得暴跳如雷。

  这样一个祸害,他不可能再把他留在身边,他要他马上走,不治他逃官重罪,就当是蓝齐救他一命的恩泽。

  “你给朕马上出宫,不管你要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出现在朕面前,懂了吗?朕不要再看到你。”

  “我不要。”

  蓝齐嫣红的嘴唇吐出这三个字,让皇龙骆更加气恼;他就是对蓝齐太好,才会养出这样一倜大患。

  “滚、滚!蓝齐,你快给朕滚。”

  蓝齐脸色凝重,没有以往总是挂在脸上的笑意,他哑声问:“骆,我们这几年的感情,就这样什么都没有了吗?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皇龙骆冷笑道:“朕心里当然有你,你是我朝的第一勇将,若没有你,朕岂能年纪轻轻就开拓版图、治理这太平盛世。”

  蓝齐脸上扭曲,头一次露出心痛的表情,“就单单只有这样吗?”

  皇龙骆对他怒吼,无法自制的说出那些深深困扰他内心的事。

  “那你还要朕怎样?你是个男人啊,要朕立你为妃、为后,让全天下的人都嘲笑朕吗?说朕有满天下的女人可以选,竟然会瞎了眼的看上你这个男人。”

  他终于说出内心的实话。

  蓝齐握紧手掌,微一偏头,满头的青丝盖住他脸上的表情,不让自己的脆弱显露在外。

  但是他发颤的语调,再也无法隐匿他内心里长久积存的痛苦。

  他低低的说:“我从十多岁遇见你开始,在我心里也渐渐出现了异样,总是迫不及待的期望晚上快点来临,让我翻墙进入宫里。跟你一起聊天玩乐。”

  低沉的声音渐渐转大,“你以为我爱当官、爱打仗吗?那是因为我想留在你的身边,所以我才去应考武试,才去奋勇杀敌。”

  皇龙骆僵冷着脸,不作声。

  这些事对他们两个人而言,都是不用言传就能明白的事情。

  若是蓝齐没有遇见他,以蓝齐的个性,根本就不可能当个事事项项都要绑手绑脚的朝廷官员。

  对蓝齐那向来古灵精怪的性格而言,大将军的名衔,从来就不是他放在眼里的东西。

  “你每次点召新的秀女,每次册封新的贵妃,我的心里就一阵无法自抑的翻腾,我们都心知肚明,我对你而言是特别的,但是就是一层男人的皮肉,让我们永远都只能偷偷摸摸,就因为我不是女子,是个男人……”

  蓝齐愤恨的举起拳头,往自己的心口用力的敲下,他多么的恨自己,只是没有办法说出口,这股恨,让他夜半饮泣,更让他午夜寂寞。

  “我有时候好恨我自己还会有心痛、心碎的感觉,我恨不得自己生为女孩子家,这样我就能正大光明得到你满满的注视,帝王不过是个身分,但就是这个身分,让我永远都得不到你的爱,永远都因在这无穷无尽的梦魇里,就因为我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蓝齐并不是个会哭的人,但他此刻声泪俱下,字字句句发自肺腑,而这些真心话痛彻他的心肺。

  他嘶哑颤抖的声音忽大忽小,就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常说我无法无天、没大没小,可是我若不每天疯疯癫癫过日,我早已经疯了,疯了……”

  他一边喃语一边扶住床铺的木柱,几滴饱含心酸心痛的清泪落在床铺上,那些泪珠显得那么沉重无奈。

  “我常常自问我这样是在做什么?何苦执迷不悔,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是大不了的,虽然我拼命的这样告诉自己,但是一见到你,我又无法控制,骆,你怎么能了解我的心情?”

  “那你怎么不去死?蓝齐,只要你死了,全都一了百了。”

  皇龙骆的喉结上下滑动,他低哑的嗓音听起来好象不是皇龙骆本人的声音,那么阴沈,那么的尖刻……

  好象是他内心最黑暗的部分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对蓝齐最恶毒的诅咒,令人闻之胆寒。

  蓝齐苦涩的绽出一抹凄绝的笑容,似乎一点都不惊讶皇龙骆竟然当面的诅咒他,甚至叫他去死。

  “我每次从战场回来,你都很惊讶我为什么没死吧,你交给我打的仗,根本都是不会赢的,你是不是希望我死在外地,永远也别回到你身边?”

  皇龙骆张唇欲发出声音,却又只发出几声低沉的喉音就消失不见,但他面容扭曲,脸上时而闪现恐怖的神色。

  蓝齐娓娓细说自己存疑许久的疑惑,这些早就不是疑问,因为在他的心里。早已确定这是事实,只是皇龙骆总是否认。

  “一开始我不愿意这样想,三番两次下来,别人以为我建的是奇功,但是我内心早已隐隐约约感觉到,其实你根本就不希望我活着回到京城。”

  皇龙骆脸上恐怖的神色一闪即逝,随即变成身为帝王惯有的威严,他合起双眼,等他再张开时,他的话语满含冷酷。

  “没错,朕希望你死,永远也不要回到京城来。”

  “为什么?”蓝齐追问。

  皇龙骆勾起一抹苦笑,这笑太苦太苦,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其中令人难以忍受的苦涩。

  但他吐出来的话语既冷且冰,就像从来不后悔自己有致蓝齐于死的念头,因为只有蓝齐死了,他才能回复正常,才不会对一个男人如此的迷恋。

  “只有你死了,朕对你的痴迷才会断念,死人就影响不了朕。”

  “哈哈哈……”

  蓝齐就像听到天大的笑话般的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流泪,脚步不穗的踉跄了几多,差点拧倒在地。

  他听到了他这一生最想听到的心声,这些话就是皇龙骆在意他的证据。

  悠长而深远的笑声渐渐在哽咽中断了,他幽幽的笑了起来,凄绝的笑靥像是彻底的绝望,又像凄凉的满意。

  “我今日终于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笑声中断,蓝齐苍白的面孔有些悲凉。他怔怔的望着雪白的被巾。

  平凡人都能爱得那般的幸福,为何他爱上了人中之龙的帝王,所得来的是情人三番两次想要他死的布局,一局布得比一局险恶。

  “我们两个好蠢……好蠢,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到这样可悲的境地,明明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却又爱得这般悲惨,还不如市井的凡夫愚妇过得快乐。”

  深吸一口气,皇龙骆才道出真话:“因为朕是帝王,不能随心所欲的做事、爱人,朕的一举一动牵动着这个国家的命脉,朕不能爱我所爱的人,只能爱应该爱的人。”

  蓝齐能体会他话中的无奈。

  他伸出手抱住皇龙骆的颈子,两人相贴夹烫的心跳是这般的火热,就连呼吸也火热的交缠在一起。

  但是皇龙骆在下一刻即冷淡的推开他。

  “蓝齐,这些话原本朕这一辈子都不该说,这样我们还能在一起,若是说出,我们就不该在一起,你走,走得远远的。”

  身为男人,却不能拥抱自己深爱的人。

  蓝齐哀伤地道:“我能走去哪里?到哪里,我都是想着你。”

  皇龙骆好似也不忍将目光对着蓝齐,他望向窗外,那里绿草如茵。

  “去哪里都好,快走吧。”

  见他心意已决,蓝齐也明白他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既然把话说出口,就不可能再反悔了。

  他撑起了双腿,脚步歪扭的离去,并没有回头再看皇龙骆一眼。

  皇龙骆也在同时背转过身子,对着殿外叫唤:“德隆,摆驾。”

  德隆哈着腰,轻移步履在前头带路,并且小心的不抬起头,以免望见皇上心碎的表情。


第八章


  “皇上……”

  颜贵妃低垂着双眸,皇龙骆轻轻拍抚着她的双手。

  “妳的头还痛不痛?”他关心的慰问。

  “不痛了,皇上,料想蓝将军也没有恶意,并不是故意推我,这一切都只是意外而已,请皇上不要怪罪蓝将军。”

  皇龙骆竖起了双眉,俊脸上的神色变得十分难看,似乎是提到蓝齐而令他心里不舒服。

  他没回答,只是要德隆送上补品,喂着颜贵妃一口一口的喝下。

  “皇上,您还怪罪蓝将军吗?”颜贵妃问。

  德隆在一旁垂头不语。

  皇龙骆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怪不怪罪已经无所谓,他已经出宫,朕要他以后不准再在我面前出现。”

  “皇上仁德,料想蓝将军伤了我,自己也忐忑不安,让他回府休息也好。”

  “颜妃,妳总是这般体贴他人,都怪朕胡涂,把他召进宫,反而还害得妳受伤,论理是朕要向妳陪罪才是。”

  颜贵妃满脸惶恐,“皇上,您说这种话真要折煞妾身了。”

  皇龙骆轻抚着颜贵妃的发丝,“颜妃,朕这几日想到补偿妳的方法,想我还未立下皇太子,妳这般贤德,教出来的孩子必定是良善的,我见育儿也聪明伶俐,不如就选个吉日,封他为太子吧!”

  颜贵妃掩住口,一脸惊骇的表情,“皇上圣恩浩荡,育儿才几岁而已,不如等他大一些,再决定这些事吧!”

  皇龙骆微笑道:“朕心意已定,立刻召集群臣商量这件大事,妳只要安心养病即可。”

  才步出颜贵妃的寝殿没几步,皇龙骆忽然停下脚步。

  德隆在前头不敢多走,只好停下询问:“怎么了?皇上。”

  皇龙骆狠厉的目光盯着地上的草木,那种眼神让德隆吓得不寒而栗。

  “去将颜贵妃当初进宫的记录拿来,立刻拿到御书房来,而且要秘密进行,若是走漏了风声,德隆,你就小心你的脑袋。”

  德隆听得目瞪口呆,皇上要这种东西作啥?

  “皇上……”

  “快去。”他喝道。

  德隆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只能推想刚才颜贵妃不知道哪一句话得罪了皇上,令皇上心里不开心,所以才要调以前记录来找颜贵妃的麻烦。

  但他刚刚在一旁伺候着,听着颜贵妃的话,只觉得颜贵妃贤良端正,是个皇后人才,根本听不出有什么地方是不对劲的。

  若是有蓝将军在身边的话,说不定他就懂皇上为何会这么说了。

  德隆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想法,不禁吃了大大的一惊。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自己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满朝文武这么多人,再加上后宫三千佳丽,就没有人能为皇上分忧解劳吗?自己干什么偏偏只想到蓝将军。

  想是这样想,但是他又忍不住想起蓝将军的好处,他若一回到京城,皇上向来威严恐怖的脸,都会变得放松。

  若是那时朝政有什么问题,皇上闷着脸不说话,全宫里的人都吓得噤若寒蝉,就只有蓝将军能谈笑风生不当一回事,然后他再到御书房与皇上商讨,不用多久就能把问题轻松化解了。

  蓝将军辅佐皇上的功劳实在功不可没,皇上特别偏宠他,不只是因为私人的感情,也是因为在公事上,蓝将军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

  也只有他,连皇上动根眉毛都晓得皇上那根眉毛动的原因。

  像他这样能契合心意,又能体贴皇上的心,不就是人人所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吗?简直是人世间最好的伴侣了。

  德隆又唾骂了自己一声,怎么他今日脑子里想的都是蓝将军的好处,那一天见他推伤颜贵妃,自己还气不过的直想骂人,怎么现在一个劲儿的在心里想着他的好。

  可是……

  德隆望着空空荡荡的后宫内院,他这些时日已经服侍蓝齐惯了,也不知道是习惯了他吵吵闹闹的作风,还是这里太安静,听不见蓝齐向来的讨喜笑声,总觉得这座宫院寂寞了许多。

  皇上心里应该也同样的觉得寂寞吧!

  德隆不禁望了一眼威风凛凛的皇上,皇上要什么都能得到,若是最想要的东西得不到,那一定是一件痛苦到几欲发狂的事情吧。

  “你在发什么呆,快去。”

  皇龙骆不耐的再次催促,德隆立刻点头去调集记录,但是心里忍不住想,皇上这些时日的表现虽然与往常无异,但是总觉得皇上好象有点……有点可怜。

  而离宫的蓝将军那一日从殿门离去时,也是双眼红肿,看得出来他曾经流过泪水,让一向爱笑的蓝将军哭泣,皇上也一定很舍不得吧。

  就连他现在心里想着想着,也忽然不好过起来。

  虽然蓝将军总是啰唆着没浴香,又说他的皮肤受不得热、受不得冷,照个镜子梳妆打扮又嫌东嫌西的,说这个胭脂不漂亮,那个颜色太俗艳,比个娘儿们还啰唆,但是少了他这个人,这个内宫深院还真是静得不像人住的地方。

  以前没蓝齐在内院里不觉得怎样,但是他住过这深宫内院后,他这么热闹的人一走。就忽然显得这地方特别的静寂。

  这讲好听一点是威严肃穆,讲难听一点是死气沉沉,别说活人住着嫌闷,他看,就连死人住着都赚腻呢!

  皇上翻阅着记录,德隆就在一边伺候着。

  他怎么看,就是看不出这份记录有什么问题,但是皇上却望着记录出神了半个时辰。

  记录里写的颜妃娘娘是个苦命女子,她世籍江南,年幼双亲过世,被失明的叔父扶养,她十四岁参加选秀,记录里还写着她擅女红,靠着女红维持着一家老小的生活。

  “皇上,颜妃娘娘这么苦命,也怪不得她说话、做事都会替别人想,既不爱强出头,更不会欺压那些不受宠的嫔妃,可说是良顺女子。”

  看了这些记录,连德隆都禁不住心软起来,为颜贵妃说好话。

  皇龙骆将记录翻至后头,写着失明的叔父过世之后,她就进宫了。更因她是孤身弱女子一人,娘家没有任何亲人,人生在世无亲无戚,因此才会对别人更加体贴,这倒满符合颜妃的个性。

  这份记录看起来完全没有问题,他也要人去打听颜贵妃的身世,回报回来的探子也说得跟记录里的一模一样。

  但是刚才与颜实妃说话时,忽然之间,一种奇怪的感觉涌现,久久挥之不去。

  明明知道颜贵妃刚才所说的话并没有任何令人起疑的地方,但他总觉得有个地方有异,却又捉不住这种感觉是什么。

  若是问蓝齐,蓝齐一定会一针见血的挑出来,这家伙有的时候异想天开,但是说的话却又能尖锐的切中要点。

  “去宣蓝……”

  话才刚说到一半,皇龙骆宴然而止,德隆也低下头,装作没听见。

  皇龙骆烦心的把那记录纸张给推到一边,他声音虽如往常,但却不掩激动,“那些派去监视大臣们的探子,有回报什么特别的消息吗?”

  德隆轻声道:“都没什么异常的。”

  “那……”

  他似乎想问什么,却没有问出口。

  犹豫了一会儿,德隆也知皇上想问什么,他知情识趣的道:“有探子回报蓝将军已经离开将军府,他到监御史的家中道别后,就离开京城了。”

  皇龙骆半晌不作声,只有火光映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

  “朕累了,德隆你也去休息吧!”

  德隆默默的收拾桌上的对象。

  一室的沉静,皇龙骆翻身睡在御书房的床榻上,张着眼睛,却没有睡着。

  “草拟圣旨下去,就说朕要对颜贵妃的第一皇子皇育英为太子,五天后就是朕的生辰,就送在那天一并庆祝吧!”

  “是,皇上。”

  德隆将书房的门合起,自个儿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就像轰雷般响亮,宫里好象太安静,也太凄寒了点。

  颜贵妃喜气洋洋,就连皇上的第一皇子虽不解事,但也已经沾染这股喜气,在宫廷中胡乱跑跳。

  朝中向颜贵妃恭贺的礼品多如牛毛,好象颜贵妃已经当上皇后般。

  这后宫的势力,在皇上策封颜贵妃的亲子为皇太子后有了很大的转变,原本还在观望的朝臣们,这下全压注颜贵妃必定会当上皇后,现在不巴结她,更待何时,所以送起礼来毫不手软。

  要知道一向坚持不立皇太子及皇后的皇上,竟然自己提出要立皇太子,那下一步当然就是册封皇后了。

  也因为这是祝贺皇太子的礼物,颜贵妃不忍拂逆他人的好意,再贵的礼也得收下,堆得殿里都是礼品,真是羡煞其余的嫔妃。

  “等朕这生辰过了,就要发布圣旨,告诉所有百姓,策立皇太子的喜事。”

  皇龙骆坐在主位上,几个力挺颜贵妃的朝臣互相使了个眼色,一来是为了巴结颜贵妃,二来也是为了抢先一步,让颜贵妃视他们为心腹,趁这欢喜时刻,向皇龙骆提出立后的事情。

  “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能一日无主,颜贵妃淑德贤良,又是皇上将立皇太子的生母,论情论理,主宰后宫可也。”

  皇龙骆不像往常对这议题大动肝火,反而还淡淡地道:“你说的有道理,朕也荒废了后位太久,的确该有个人来掌管后宫。”

  皇上这话大有钦点颜贵妃为后的意思,几个压对宝的朝臣眉开眼笑,就连颜贵妃也羞涩的笑容满面。

  “哎哎哎,这么高兴的日子,没有我来就不对了,是不是啊,皇上。”

  一身蓝丝绸衣,手里挥了把蓝扇,蓝齐竟然出现在这只有朝臣与皇上同乐的宴会上,早就与他不合的副相岂有不咬他一口的道理。

  “大胆罪人,这是皇上与朝臣同乐的宴席,岂容你这种逃官罪人在这里现身,来人啊,把他拿下。”

  蓝齐笑得眉儿弯弯,“副相,你动这么大的火气干什么,昨天我还看见你儿子……噗……”

  他掩嘴一笑,说的话让副相脸上一阵青白交错。

  “你儿子上了京城里有名的妓院,散尽千金,只为看里面名叫洪音的小官一面,真是痴情万分,看得我好感动。”

  “这……这,你别含血喷人,无的放矢的话请你收回。”副相拉不下面子的厉声道,但是家中早已有人发觉自己的儿子近来很不对劲,频频的往妓院冲上跑,该不会他不但看上一个陪笑的,而且还是个男妓。

  蓝齐逗趣的掩住自己的嘴,“对不住,我这个人一高兴起来就口无遮拦,假话也说成真话,谁都知道我与副相情同父子,忍不住就乱开起玩笑,各位同僚可别放在心上。”

  副相原本想出蓝齐的丑,但蓝齐现在却捉住他的把柄,他一时之间不敢再说,只好悻悻然的坐下。

  “阿齐,你怎么来这里?”

  发出苍老声音质问的是监御史。

  蓝齐对他含笑道:“皇上每年庆贺生辰,我若在京城一定必到,有什么好吃惊的,况且皇上还没削去我大将军的职务,我来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对。”

  众臣望着皇龙骆,显然对皇龙骆并无赏罚蓝齐之意觉得震惊。

  而皇龙骆的眼中只有蓝齐。

  原本他对蓝齐说过不想再见他,但是今日再相见,他的视线却像黏在蓝齐的身上似的,根本就无法离开。

  蓝齐英姿焕发、温文尔雅,再加上嘴角勾笑,每个姿势,短句笑语,都让他的心无力地抖动起来。

  若不是他用力抓住桌布,只怕早已不顾自己的身分,走到蓝齐身边将他拥进怀里。

  失去蓝齐两年,他已痛不欲生,再想到要永远的失去他,他怎么可能受得了。

  如果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无法拥抱,还要想尽办法的伤害他,那做这个帝王究竟有什么意义?

  这些夜里的反复思念,割不断、理还乱的狂乱思绪,平日硬生生压制住的想望,在见到蓝齐之后,全化成思念,扫却他所有的理智。

  我们两个好蠢……好蠢,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到这样可悲的境地,明明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却又爱得这般悲惨,还不如市井的凡夫愚妇过得快乐。

  蓝齐的这段话,在夜半无人时分,常跑出来啃啮着他的灵魂,若是他肯老实对自己承认,他早已知道自己深爱着蓝齐,从见到他那一刻起,他们两人就注定要相属相爱,再也无法离开对方。

  “皇上,喝点酒吧。”

  颜贵妃见到他脸色不豫,温和的劝酒,皇龙骆整杯喝尽,眼光却一刻也离不开蓝齐。

  蓝齐神态自若的坐在朝臣之中,举起杯来,彷佛是向皇龙骆敬酒,庆贺他生辰快乐、事事如意。

  他笑得那么平和可爱,就好象每年两人在生辰时的私下聚会一般。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蓝齐,你弃官而逃,原本要严办你,念你功在朝廷,既想辞官,那朕恩准你。”

  皇龙骆心口一阵热血上涌,却要强忍住这股澎湃汹涌,他强迫自己说出狠厉的话,感情的负作用令他头痛欲吐。

  对众位朝臣而言,皇上对于弃官的蓝齐这样的发落只是轻办,算是对蓝齐的厚爱了。

  蓝齐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平静的将杯子放下,站起身。

  “既然皇上已经恩准我辞官,那我就离开了,谢谢皇上。”

  蓝齐跨步离开的同时,皇龙骆看着他那可能永远再也见不到的背影,忍不住捏紧酒杯。

  德隆随侍在他身边,也不禁感受到皇上内心的激荡跟悲哀。

  “皇上,保重龙体。”他小声的在皇上耳旁说着。

  皇龙骆忽然站起身来,望着蓝齐的背影,心里的话再也不受控制的奔窜而出,像烈火狂燃,更像海浪巨啸,完全无法扼止。

  “朕……这一辈子不再有立后的打算。”

  蓝齐的脚步一顿,回头望向皇龙骆。

  皇龙骆也定定的望着他,头一次,他的心里因为这句话两完全的释然。

  虚浮多年的后位造成后宫激烈的争宠,更使得朝臣们各拥势力,这些事他全都了然于心,他不是没想过干脆立个后,让这些事情尘埃落定,以免引起纷争。

  他也明白册立颜贵妃是最好的方法,但明明是最好的方法,他这些年却迟迟无法颁发这道圣旨。

  原因无他,纵然他再怎么想要当个好皇帝,再怎么无视蓝齐的爱意,但是在他的心底深处,仍然认为蓝齐是他人生最好的伴侣,这个后位除了蓝齐之外,谁来坐都无法名实相符。

  对,除了蓝齐之外,谁都不适合这个位置。

  只可惜蓝齐是个男儿身,让他无法在朝臣的议论之下封他为后。

  更不能无视祖宗宗法,做出这么放浪形骸的事情,他已经可以想象史官会在史书上,对蓝齐极尽污辱之能事的批评,记上许多污言秽语,说他是卖弄色相的男宠,说他惑乱君王、行事无端,简直是万淫之恶!他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

  蓝齐的美、蓝齐的好,甚至是他疯疯癫癫的行为,都是那么可爱淘气,足以融化他的心,他绝不许别人这般污蔑他。

  蓝齐嘴角微勾,眼角含笑,在这一刻,他完全理解皇龙骆无法言于外的爱,他笑得很美,因为这个空悬的后位,就是皇龙骆永远为他保留的宝座。

  也许在现实里,他永远无法坐上这个位置,但是在皇龙骆的心里,他永远都是他的结发妻子,他的皇后。

  这也证明皇龙骆爱他的心,他们在相属的心里、灵魂及感情里,深深结合着。永远也不可能放开对方。

  朝臣因为皇上宣布的这件事而起了一阵骚动,谁也不知为什么皇上刚才还和颜悦色的讨论到立后的事,须臾之后,皇上又说他这一辈子再也不立后了,而且说得口气坚决,看来根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颜贵妃刚才喜气洋洋的容颜往下低垂,脸色发白,让人一看便知她是这个宴会上最受打击的人。


第九章


  夜色深浓,还有一些夜晚特有的雾气,颜贵妃欲参见皇龙骆,德隆正向皇龙骆禀报这一件事。

  “皇上,颜贵妃此时来访,说有急事……”

  皇龙骆望向御书房的窗外,窗门明月高照,看来夜已深了,只是这个夜好象特别安静,静得他连小太监走路的声音都没听到。

  有些小太监刚入宫,夜半走路时,总会害怕的嘴巴念佛,他之前听过还觉得有趣,怎知这一夜却一点声息也没有,看来真的是夜太深了。

  “宣她进来吧。”

  德隆闻言退了下去。

  颜贵妃揽着裙来到皇龙骆面前,敛裙为礼,“臣妾叩见皇上。”

  “免礼,颜妃,有什么急事,让妳这么晚还来到御书房来见朕?”

  “臣妾见皇上日夜操烦国事,唯恐皇上病倒,经过这里时,见御书房的灯还亮着,想劝皇上早些入睡。”

  “劳妳费心了,颜妃,妳也早些休息吧!”

  “臣妾睡不着,皇上。”

  颜妃对他说话的口气向来唯唯诺诺,听起来颇有羞涩胆怯的感觉,怎知道她这句话却回得十分强势,听起来倒不像平日的她。

  皇龙骆将眼光从奏折上移开,望着坐在一旁的颜贵妃,和颜悦色的问道:“怎么了?颜妃,妳今夜似乎有些不一样。”

  颜妃微微一笑,“臣妾向来都是这样,只是皇上没见过。”

  她连笑容都好象有稍微的变化,皇龙骆将身体坐直,夜静得连根针落地似乎都听得见,这么怪异的静,终于让他起了奇异的违和感,他开始有了警觉。

  “德隆,德隆,替颜妃奉上茶来……”

  连喊了两声,竟然未闻德隆的应声,皇龙骆的目光顿时变得寒厉,他的手在御书房的桌子下缓缓的摸索,然后摸着一把塞在桌下、可以护身的短剑。

  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蓝齐曾说他推颜贵妃并未推得太用力,一切都是颜贵妃自导自演,蓝齐从未在大事上对他说谎,只是他当时一点也不相信。

  “皇上,臣妾见夜深了,所以让德隆先下去休息了,况且臣妾又不渴。”

  明知有异,但皇龙骆脸色不变的点头,“也好,德隆年纪大了,可能也困了,才会唤他唤了两次都没有反应。”

  “是啊,皇上,我们就两个人谈谈心吧,想臣妾侍奉皇上这么多年,还没有跟皇上谈过心呢。”

  “颜妃,妳温柔可人,待在妳的身边如沐春风,即使有天大的心事也都忘了,又何来谈心之说。”

  颜贵妃悦耳的笑声扬起,“皇上,您对任何侍妾、侍妃都没有这样甜言蜜语过,臣妾真是受宠若惊,依臣妾看您只有对蓝将军才会这么说吧!”

  “这关蓝齐什么事,况且朕也恩准他辞官了,他的个性像个孩子似的反反复覆,也许朝廷没了他,还少了许多乱子呢。”

  颜贵妃掩嘴一笑,“皇上,这一辈子臣妾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会倾慕在一个男人的背影下,皇上您既英俊又英明,若能当上您的皇后,一定是件无与伦比的乐事,在宫里数年,臣妾对皇上的爱慕有增无减。”

  “颜妃,朕知妳统理后宫有方,若不是妳在后宫帮忙朕,朕不知还要劳费多少心力去统筹后宫呢。”

  皇龙骆脸上温和的笑容始终没变,而颜贵妃也一样笑靥如花,根本无法想象两人间存在着一触即发的危机。

  “皇上,臣妾真的很想当您的皇后,这件事扰得臣妾这些夜里都睡不安眠……”

  “颜妃,妳还是早点睡得好,这件事就算要做,也要从长计议。”

  颜贵妃噗哧一笑,她从袖里抽出一把短剑,“皇上,御书房书桌下的短剑早已被我调包,现在里面只剩一根木头而已。”

  皇龙骆手中没有武器,仍是面不改色的笑道:“颜妃,朕不知妳竟这么调皮。姑娘家动刀动剑太危险了,交给朕吧。”

  颜贵妃垂下眼睑,目光霎时变得锐利,“皇上,这些年来,我总是想着该不该杀了你,蛮王一直催促我,但我心里又喜欢你喜欢得紧,刚好老蛮王过世,新的蛮王根本就不知道老蛮王在你身边安排了我,所以要不要让你死,全都任由我自己决定。”

  她慢慢将脸抬起,拉开短剑,短剑映照月光,辉映着寒光点点。

  “若是我当了皇后,我的儿子是未来的皇子,我的身分将是无比尊贵,但可惜的是你偏不立后,枉费我在后宫这么多年的假仁假义,安抚那些愚蠢至极的女人,换来的,竟只是你立我儿子为皇太子。”

  终于知道自己当初为何听了颜贵妃的话会觉得怪异,因为一个人的宽容有限,若蓝齐真的伤了她,她岂会替他求情?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本来就透着怪异,天下没有人会好到这种程度。

  若是有,不是那人天生就是一个好得彻底的人,要不就是一个假仁假义的偏君子。

  “妳身为皇太子之母已足以令别的嫔妃对妳羡妒不已。”

  颜贵妃轻轻的笑了,“皇上,你别说笑了,你身体健壮,看来二十年后还不会死,而育儿还得跟无数的皇子相比,这二十年,足可令你换下十几个皇太子,我怎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育儿身上。”

  “那妳想怎么样?”

  颜贵妃轻抚着刀刃,“皇上,你若是现在遭刺而死,皇太子立刻即位为皇帝,而我是皇帝的生母,太后的位置非我莫属,就算你现在不立我为后,你死后,还是会有一堆臣子把贤淑恭良的我推上太后宝座的。”

  “当初朕脑中的毒物是妳放的吗?”皇龙骆冷静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颜贵妃点头微笑,好象他们之间正在谈笑般。

  “是啊,皇上,我想让你痛个几年,就在药石罔效之后,我每日在佛前念经,祝祷你身体赶快回复,等我这贤妇名声传扬后,再收回这毒物,到时你奇迹似转好,感动之余,还能不立我为后吗?只可惜半路杀出个蓝齐,他去过蛮地,见识过这个东西,竟被他取出。”

  颜贵妃纯柔的笑颜变成了露骨的杀气,“他与你的暧昧关系看得我又气又怒,他怎么敢动我的男人,这笔帐不是把他挫骨扬灰就可了结,不过我若杀了他心爱的男人,然后嫁祸于他,让他被朝廷追捕,这一定很有趣。”

  “妳怎么能断定妳不会被捕,又怎么能断定所有人都会相信妳的说辞?”

  颜贵妃呵呵直笑,“皇上,你怎么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我杀了你之后再在自己身上划个几刀逃出宫门求救,只要我说是蓝齐杀的,你想有谁会怀疑我这个受害者,又有谁会想到我区区一个弱女子竟能杀死宫中无数人,这只有像蓝齐这么厉害的武功高手才做得到,不是吗?”

  皇龙骆抓起桌上的奏折往颜贵妃的脸上去去。

  颜贵妃侧头躲过,一贯笑吟吟地道:“皇上,你逃不了的,除了蓝齐之外,我相信没有人会敌得过我。”

  她手中拿的短剑忽然像银蛇出洞般,迅速的一口咬上皇龙骆的肩膀。

  皇龙骆的武功只是平平,他根本就闪躲不了,慌乱之中脚步踉跄地往后倒去,借着这个倒势,他离房门又近了几步。

  “皇上,就算你逃出门去也没用,侍卫早被我放迷香迷倒了,谁能救你?你就乖乖受死吧,我原本要杀你二十刀,若是你讨饶的话,念在你是我儿子的爹亲,也念在你死后将带给我的荣华富贵的份上,我会只杀你十刀,到时你死了,刚好是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光是想着这样遗憾的场景,也够令人开心的了。”

  她的恶毒,此刻显露无遗。

  皇龙骆抓起椅子往颜贵妃的方向丢,他才逃出门口一步,忽然觉得腿间一麻,剧痛难忍让他明白自己的腿已被颜贵妃刺中,而她正像猫逗老鼠般的要他窜逃。

  他往后抓住颜贵妃拿剑的手,想不到颜贵妃看起来瘦弱,动起手来却力大无比,连眼中都射出噬血的神态。

  那把短剑划过他的手掌,痛不可当,他逃出御书房的门前,却没看到任何巡视的侍卫,他厉声大叫:“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然而,四周依然是一阵冷冷清清,没有人声,就连虫鸣鸟叫似乎也都停顿了。

  “皇上,我放的是效力很好的迷香,在我靠近他们的时候,轻轻的扬一下巾帕,他们就熟睡了,等你死时,他们就会醒过来,我看时间快到了,不如我们就快些解决吧。”

  她速度奇怪的欺上身来,优雅的面容笑得知沐春风,但是她手里的短剑却毫不留情地往皇龙骆的心口用力剌去。

  皇龙骆停止呼吸,突然眼前一花,听到一声巨响。

  他只觉得自己被带开,摔躺在另外一侧。

  而颜贵妃在惨叫声中飞出,落在草地的另一边,就算她没死,但那么大的冲击力,也足以令她背骨皆断。

  “蓝、蓝齐……”皇龙骆声音沙哑。

  蓝齐嘴角含笑,他笑得那么甜美,就像他第一次策马闯进护卫群里,说要见皇太子一般的淘气。

  只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插在蓝齐心口上的那把短剑,他似要走向他,却脚一软,趴躺在地。

  “不……不——”

  皇龙骆不知道自己喊出了多少声的不,只知道自己血液沸腾,立即冲向前,不顾自己的左脚痛得无法行走,跪跌在蓝齐的身边。

  蓝齐伸出手来,皇龙骆将他握紧。

  蓝齐笑道:“你看我多厉害,能够在最危急的时候救了你,你欠我一条命了,下次就不许再叫我去打仗。”

  蓝齐嘴角渗出血丝,但他脸上的笑靥一点也没变,好象两人是在玩儿一样,他一点也没有受伤。

  “我终于要死了,骆,这样你就不必伤脑筋到底要把我送到哪里去送死才好,我想你每次一定为了要把我送到那里征战,而伤透了脑筋吧。”

  皇龙骆的脑袋一片空白,曾经有许多夜晚,他天人交战,最终还是颁布了圣旨,要蓝齐去打那些根本赢不了的仗。

  他总是想着,蓝齐要是死了,这样他就不会再受制于他,不会再迷恋他,迷恋到应该立后时,总是无法下定决心

  但是蓝齐总是能挽回颓势,得胜回朝,一次又一次的建立无人能建立的功勋,每个人几乎都竖起大拇指,称赞他是史上最强的将军。

  他却反复思量,蓝齐习惯陆战,那就让他去打他不熟悉的海战,打那些凶残、野蛮的海盗,他不相信蓝齐会活着回来。

  但是半年后,蓝齐带着一贯的爽朗笑容,回到他的身边。

  他那晚与他缠绵的做爱,吻遍了蓝齐的全身,他身上多了些伤口,但是肉体温热的还在他的身边,依然是笑语如珠。

  他的笑声,他的笑容,他叫他的方式,撒娇的方法,无法无天的行事作风,疯疯癫癫的说话方式、俏皮话语,让他气、让他笑,也让他烦恼,更让他想把他抱在怀里,一辈子也别放开。

  这些记忆,难道蓝齐死后就能烟消云散吗?

  他会忘了蓝齐令他气恼的事,也会忘了蓝齐在他底下环抱住他的腰身,两人做爱的热情吗?

  然后他就会忘了蓝齐这个人,就像这个人以前不存在般,从此下定决心立后,然后爱上另外一个人吗?

  怎么可能,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谁能像蓝齐一样,让他刻骨铭心的爱过、恼过、笑过?从来没有人!

  他怎么能愚蠢的认为只要蓝齐死了,一切就一了百了,他便再也没有任何牵挂疑虑。

  “不,不,朕不希望你死,蓝齐,朕情愿自己死,也不愿意是你死。”

  泪水从他的眼眶滑落,落在蓝齐白得像纸的脸上,起先是一滴一滴,然后越来越多的泪水汹涌而下。

  蓝齐轻颤着白唇,忽然间他那爱笑的嘴角撇下,就像再也无法承载心里的痛苦般,流下晶莹的泪珠。

  “别说这种不像你会说的话,我听了会很难过,别说,骆。”

  “不,朕偏要说,蓝齐,朕爱你,就算天地异变,就算舍弃王位,朕也要爱你,从见到你的那一日起,朕就爱上了你。”

  蓝齐感动的抱住皇龙骆,皇龙骆也紧紧的抱住他,抱得蓝齐快喘不过气。

  蓝齐拍着他的肩膀,小声道:“等一下再抱,我调一下短剑的位置,以免刺到你。”

  “刺到我?”

  皇龙骆听不懂,视线顺着蓝齐低头而往下,看见原本刺在蓝齐胸口的短剑,不知怎么搞的,竟然滑到肚子,蓝齐正在调整位置,让它重新回到胸口。

  皇龙骆看得目瞪口呆,若是短剑真从胸口滑到肚子,早已开膛剖肚了,岂容蓝齐调整。

  “等……等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喔,我在胸口放了一本厚书,因为我想这女的这么奸诈,一定会来狠招,说不定就是要刺我心口,我因为急于救你,所以想说被她刺中心口也无所谓,反正书那么厚,她若真的刺得穿,那就真的了不起了。”

  “所以你……你没受伤?”

  皇龙骆缓缓的问出口,而他的怒火也汹涌的喷发出来。

  “没受伤啊,骆,我看你伤得比我重呢。”

  皇龙骆比着蓝齐的嘴角,“那你嘴巴怎么会吐血?”

  蓝齐痞笑道:“因为刚才看你竟然逃命逃得这么狼狈,实在太好笑了,所以不小心笑得嘴抽筋,去咬到舌头了。”

  皇龙骆气得全身发抖,“那你为什么刚才说你要死了?”

  “因为平常看戏,都有那种快死的人哼哼哈哈的戏,我出兵这么多年,不要说死啦,就连重伤都不曾有过,我真的很想演一演那种快死的人的感觉,刚才演得好吗?你看起来好象很激动耶。”

  蓝齐笑得很自然,好象他的回答很平常。

  皇龙骆拳头紧握,忍不住的发颤,他随时可能会把拳头挥出,往蓝齐身上任何地方打过去。

  “你给我滚,听见了没有?滚得越远越好……”

  皇龙骆的怒吼几乎要翻掉屋顶。

  蓝齐一脸笑的开心道:“骆,你刚才真情流露,这一辈子我都没听过这么动听的情话,太棒了,骆,我又更爱你了。”

  一想起自己刚才愚蠢的行为、愚蠢的话,让皇龙骆恨不得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蓝齐,也恨自己没被颜贵妃杀死,这样就可以免于这样的耻辱。

  “不,不,朕不希望你死,蓝齐,朕情愿自己死,也不愿意是你死。”

  蓝齐照着刚才皇龙骆激动的声调重复说了一次。

  “不,朕偏要说,蓝齐,朕爱你,就算天地异变,就算舍弃王位,朕也要爱你,从见到你的那一日起,朕就爱上了你。”

  皇龙骆面孔涨红,双手握紧。

  蓝齐偎在皇龙骆的肩上,却批评道:“骆,你怎么会说出这么羞人的话,这么恶心的话连我都说不出来哩,想不到你骨子里挺闷骚的,这么爱我就早说嘛!”

  皇龙骆恨恨的推开他的头,气到几乎快要暴毙。

  “给我滚!蓝齐,滚开!”

  “哼,也不感念我的救命之恩,这么绝情,不过滚就滚,到时欢迎你来这儿玩儿啊。我在京城开了家妓院天香楼,山西的姊妹淘几乎全过来了,我当的是这家妓院的老鸨,皇上,欢迎你随时过来,贵客赏金不嫌少,不过白嫖不行喔。”

  被塞进手里的纸张,写的正是天香楼的所在。

  “你……你……你又回去当老鸨了?”

  刚才皇龙骆是气得快要暴毙,现在是暴毙后又气活过来。

  “是啊,皇上,想我生得这么美艳动人又大方,正是靠这行吃饭的能手,人家送上白花花的银两给我花,不拿白不拿嘛。”他笑得一派天真可爱。

  皇龙骆真想掐死这个可恶的蓝齐,他竟又回去那个卖笑的行业,过着生张熟魏的生活。

  “你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蓝齐。”

  蓝齐在他唇上用力的送上一个香香甜甜的甜蜜之吻。

  “当然有把你放在眼里啊,皇上,你不知道天香楼的老鸨只卖身给你一个人吗?”


第十章


  路边连吹来的风都带着浓浓的甜粉香味,德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在这里越久,他就越觉得这个地方怪异。

  “皇……不,少爷,这里好象是……是……”

  花街柳巷这四个字实在是含在嘴里说不出来,皇上纵然想要风流,后宫佳丽那么多人,他干什么夜访这种秦楼楚馆。

  不过从皇上紧闭的嘴唇,和那幽深难明的双眼,实在猜测不出皇上究竟是不是在生气。

  因为皇上只说了一句要微服出巡审案,他也不懂,只得跟着。

  前些时日,众人才知道颜贵妃原来是前任蛮王安排在皇上身边的杀手,她一直等到时机成熟才要刺杀皇上。

  皇上虽然亲自血刃了颜贵妃,但是宫中发生这样的大事,搞得人心惶惶,全宫中竟然无人能保护皇上,让皇上独自一人面对凶险的杀手,除了蓝将军之外。

  皇上是保全了性命,但受了剑伤是不争的事实,若是皇上死了,这些保卫皇上的侍卫没有一个逃得了刑责,就连他恐怕也要受罚。

  他被迷香迷昏,等醒过来时,才发现是蓝将军拿水泼醒他的,他看到皇上身上的伤口不停流血,吓得差点心跳都停了。

  那时蓝将军只是镇静地扶着受伤的皇上,轻声吩咐他去叫御医来。

  他急急忙忙的奔出去叫御医,等到御医来时,蓝将军就不见了,他这时才知道,原来蓝将军一直暗中在保让皇上。

  皇龙骆站在一家装饰华美的勾栏院前,跨步进去。

  德隆是个太监,但他眼睛可没瞎,这家妓院气派华丽,而且里面服侍的人个个美如天仙,只不过从他们平坦的胸前看来,这家妓院卖的人好象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皇……呃,少爷,这里是……是……”

  迎面一个人将水葱般白皙的手抹在德隆的肩上,笑语如珠的道:“哎哟,这不是德隆吗?快,快进来坐啊。”

  德隆不觉得自己见过眼前的男子,但看他笑得既美且媚的样子,他忽然想起,蓝将军那时在宫中讨着要男人时,就是这个男人带着一群男子进宫去陪他的,他的名字叫洪音。

  洪音媚笑着望着皇上,掩着嘴,还是听得出他沙哑的嗓音充满了媚意,“皇公子,你要找的人在搂上的最后一间房,他正等着你呢。”

  皇龙骆冷哼了一声,跨步往楼上走。

  德隆正要跟上,想不到洪音却拦住他,一贯的笑道:“德隆,你这儿坐着喝茶,皇上要跟蓝哥说话,你可别上去,到时他们若一言不合,摔了什么东西砸到你,你可倒霉了。”

  原来楼上的人是蓝齐将军,德隆伺候皇上许久了,自然也明白皇上跟蓝将军间的情愫,他只好认分地坐在楼下候着。

  皇龙骆打开门,看见蓝齐斜倚在床上喝茶,他那身衣服薄如蝉翼,美艳的笑容正对着进门的皇龙骆盛开。

  “骆,你给我的茶只剩这一点了,你再不给我,我就没茶可喝了。”

  又来讨茶,皇龙骆瞪大眼,厉声道:“你早就知道颜贵妃有鬼,为何不对朕明说?”

  蓝齐撇了一下嘴,“我不知道,是我推了她之后才知道的,原本我到后宫耀武扬威就是为了看她们的反应,若真是刺客要你的命,为什么要放那种毒虫,那毒虫要致人于死,没有个一、二年是死不了人的,这方法太慢了,所以刺客的想法应该不是想致你于死,而是另有她的目的,我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身处后宫、想得到皇后位置的人,所以我才到后宫放那些话,试探她们的反应。”

  “既然你怀疑她,那为何不说?”

  蓝齐喝了一口香甜的茶,津液薄薄的熨贴在唇上,鲜美得令人心动。

  他噘嘴道:“她平常表现那么好,你怎么可能会相信我,我当然得自己去宫外查探,一被你赶出宫,我就出了京城去查探颜贵妃的身世,她的身世简单清苦,认识她的亲属都已过世,别人说她苦命,我却认为就是因为她没有家累,没有人认得她,所以她才是最好被人冒充的人。”

  皇龙骆一怔,蓝齐说得没错,颜贵妃死后,他要人去找她乡中、从小就认得她的人来认尸,才发现这位死去的颜贵妃,根本就不是应该入宫的颜秀女。

  “我相信真正的颜贵妃还未入宫时就已经被杀手杀死,杀手冒充她的姓名进入宫廷,等待杀你的时机,只不过番王算错了一点,他大概死也没想到那杀手会喜欢上你,甚至计划着想要当上皇后吧!”

  他的推断与颜贵妃说的一样。

  蓝齐斜倚在床上,将茶杯放在床边的小柜,不满地道:“你到底是来看我还是来审案的?你没看我穿得这么漂亮等着你吗?”

  皇龙骆没好气的回答:“朕是来审案的。”

  蓝齐再次的噘唇,“骆,你是气我为什么看到颜贵妃刺杀你,却跑到树上偷笑你逃命的模样,直到危急那一刻才救你吗?”

  皇龙骆重重的哼了一声,皮肉之伤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他骗他请出那些丢人的话,令他下不了台。

  蓝齐也撇过脸,冷哼一声,“你以为就只有你敢哼啊,我也敢呢,谁教你之前老送我上战场去送死,我让你被颜贵妃刺个一两刀,还算是客气呢,我打仗时,受的伤可比你的严重,我只是要你了解我被砍伤时,痛得要死的感觉。”

  皇龙骆僵冷着脸,蓝齐干脆也不理他,来个冷漠相对,自个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

  过了许久,皇龙骆也知自己理亏,才渐渐走到床边坐下。

  蓝齐立刻伸手抱住他的肩颈,像负气、又像撒娇的咬住他耳朵,不满的说出自个儿的心声。

  “谁教你之前对我那么坏。”

  “朕肩伤还没好,你别碰。”

  对他冷淡的措辞,蓝齐不以为意,他笑道:“我会小心,不会咬那边的。”

  皇龙骆脸上僵冷的表情这才稍稍消去。

  蓝齐轻轻打开檀口,嘴唇与皇龙骆厮磨着,诱惑皇龙骆深深的吮吻着他,让两人的口液混融。

  一吻过后,蓝齐轻声的喘息,轻柔的解开皇龙骆的衣结,抚摸着那精悍的胸膛,感觉到肌理分明的起伏,一阵热流开始在他体内窜动。

  “骆……”

  他轻声娇吟,皇龙骆立即将他拥入怀里,撩起他的上衣,一口就咬在他的樱红上,咬出深痕来。

  他疼痛的深吸口气,不满地道:“你干什么啦?骆。”

  “谁教你当时看见朕逃命也不救朕。”

  蓝齐噗哧的笑出声来,“因为我没看你逃命过嘛,真的好好笑喔,你脸上那种冰冰冷冷的表情变成惊慌……”

  “你还敢说。”

  皇龙骆再重重的咬上一口,蓝齐发出疼痛的呻吟,只能求饶:“我不敢了,你别咬了,好疼呢。”

  “有朕看你死掉的时候疼吗?”

  蓝齐忍不住咧嘴一笑,笑得既开心又高兴,好象得到最渴望得到的宝物一样。

  “说来说去,你就是气自己说了那些话嘛,可是那些话甜到我心里头去了,骆,我们这一辈子,没有办法一起手牵手出去外面逛大街,但是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你的结发妻子,是不是你的皇后?”

  皇龙骆闭紧嘴,蓝齐用力的吻上他的唇,撒娇的问道:“是不是嘛?我要听你说嘛,他话还没说完,皇龙骆就怒竖双眉,“你抱怨完了没有?”

  “还没,一辈子也抱怨不完……”他嘟起嘴唇,赌气说道。

  皇龙骆指着自己怀里,“到朕怀里来抱怨,别离朕那么远。”

  蓝齐又想笑,又有点发怒,最后还是投进皇龙骆的怀里磨蹭着,“骆,你好坏啊,为什么都不说我想听的话,都要我设计你才会听到你的真心话,我想要你心甘情愿的说嘛!”

  “等皇子有能力独当一面,政局又安定的时候,朕再假死,让皇太子即位,到时我们就出外去游山玩水吧,你不是很爱玩吗?”

  皇龙骆这番话维持皇帝一向的冷淡威严语调,却让蓝齐心中一颤,靠在他的怀里,低声沙哑的头问:“你是说真的吗?”

  “这种事能拿来开玩笑吗?”

  “骆、骆……”

  呼唤了许多声,蓝齐将身子紧紧的依偎在心爱的人怀里,差点红了眼眶,他知道皇龙骆正在安排他们十多年后的事,这代表着两人会永远在一起。

  皇龙骆拨弄着他的发丝,“蓝儿,朕若是放下皇帝这个身分,我们就可以快乐的在一起,到时候不也是可以开开心心的牵手去逛大街吗?”

  蓝齐笑了出来,光是想到皇龙骆日后牵着他的手去逛大街的模样,他不由得想笑。

  “骆,我爱你,真的好爱好要你。”

  皇龙骆低下头,强占他的唇,“朕知道,蓝儿,这些时日反复想着你对朕说的话,若是皇帝当了那么久,却失去了你,那朕宁可不要当这帝王,只不过皇太子还小,若是弃位,只怕天下会有动乱,等皇太子大了之后,河清海晏,我们就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了。”

  蓝齐心中激动不已,他反手环抱住皇龙骆的颈子,解开自己的衣服偎进皇龙骆怀里,自动送上红唇,享尽皇龙骆热烈的疼爱。

  “皇上,皇上……不对,是少爷,少爷……”

  德隆立在门外,只敢小声呼唤,皇上昨夜在这花街睡了一夜,想也知道,他是睡在蓝将军的销魂窝里。

  房内传出了皇龙骆的声音:“怎么了?”

  “我们得快点回去宫……家里,准备上早朝的事……”

  皇龙骆马上清醒了过来,但是一双手臂柔若无骨的将他环住,那张欢爱过后的脸庞显得娇憨可人。

  “骆,现在还早,不必赶着回去。”

  “皇上,宫外的路我们不熟,得早些回去,又得躲过侍卫,我们不能回去得太晚。”德隆在门外催促。

  想也知道,若是回去晚了,误了早朝,宫里不鸡飞狗跳才怪,所以德隆才如此焦急。

  “骆,再多陪我一会儿嘛,早朝一定来得及的。”

  皇龙骆要将他的手扳下,却见蓝齐哀怨的张开眼睛。

  蓝齐无可奈何的轻叹,“我说来得及就是来得及啊,你看。”

  他在床边拍了拍,也不知怎么弄的,忽然就出现一个地道,皇龙骆惊讶得皱紧眉头,看向蓝齐。

  蓝齐开始解释:“这倏地道是我请了域外有名的挖地道高手帮我挖的,这条路通向你的御书房,我走了许多次都没问题,而且走一会儿就到了,很棒吧?”

  他竟做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若是地道被人察觉,他有几条命啊?

  皇龙骆怒斥道:“你是啥时开了这倏地道的?”

  蓝齐无辜的眨眨眼睛,“很久就开了啊,只不过没让你知道而已。”

  “你太乱来了,若是被人查到,你知不知道你是死路一条?”

  “你别说死死死的吓我,这条地道除了我知,就只有你知而已,要不然我出外打仗时,偷偷跑回来,你一定又会骂我。”蓝齐很委屈的道:“所以我都偷偷利用这个地道,跑去御书房看你,我出征的时候,你都一脸很想我的样子,有时候还望月兴叹,好象心里有千百个结打不开,那时我都好心疼喔,我早知道你爱我爱得要命了。”

  皇龙骆青了脸。但是蓝齐全身赤裸地在他怀中磨蹭。要他骂他,他又骂不出口。

  “所以你失踪这两年,也曾回宫里看朕是吗?”

  蓝齐笑靥如花的道:“那是当然,骆,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两年见都不见你一面,尤其是你想我想到痛心时,脸上的表情更迷人呢!”

  皇龙骆的脸更青了几分,但是蓝齐脸上那股调皮劲儿,实在又令人无法对他破口大骂,皇龙骆最后只好深深的叹口气。

  “你以后不可以再乱来了。”

  “那你要经由这个地道常常来看我喔,从今以后我就住在这里,离我世伯也近,他年纪大了,老是为我操烦,我要当他是爹亲般侍奉他。”

  一提到监御史在那两年宁可抗命,也不肯把蓝齐的行踪说出来,代表他对蓝齐的疼爱非比寻常,皇龙骆赞许的点头,“他不知为你掉了多少头发呢。”

  蓝齐似乎想到世伯苦恼的表情,他弯嘴一笑,“不过他晚年若是没有我,一定活得很无趣,来这里对我碎碎念是他近来的嗜好之一。”

  光是想到那样的景象,皇龙骆也笑了。

  见他笑,英气透于外,让蓝齐对他更加的爱恋,他对皇龙骆撒娇,“我要在这里住着,直到你诈死,跟我去游山玩水为止。”

  “你啊,你这个性,朕真是拿你没法子。”

  皇龙骆苦笑,但是蓝齐攀在他身上,在他脸上甜甜的亲了一个,“所以啊,时间还早得很,再抱着我睡一会儿吧!”

  皇龙骆先要德隆回宫,他将心爱的蓝齐拥在怀里,两人赤裸相贴的热度既温暖又令人安心,就连皇龙骆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望着蓝齐甜美的睡颜,他在他的唇上再吻了一下,也许现在他无法抱着蓝齐睡到天亮,但是以后他会好好的补偿蓝齐。

  光是想到能与蓝齐一起去游山玩水,蓝齐将会有多么兴奋,他的整颗心也不禁柔软下来。

  能与心爱的人相知相守,是一件多么奢侈又幸福的事情啊。

  《本书完》